任令曦站在线索墙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凑上前,一一查看钉上的线索文件及照片,头也不回地问:“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垃圾桶。”
“你看到他丢了之后就去捡了回来?”
“不是,我是第二天才从二组的人口中知道的,”贺云朝半倚坐上旁边的桌面,偏过头看她,“然后去他们说的垃圾桶翻了翻。”
任令曦伸手抚过一张照片边缘的咖啡渍,“看不出来你还有翻垃圾桶的爱好,不怕脏?”
“还好,不是食堂的垃圾桶,最多也就是一些烟灰和没倒干净的咖啡杯——那个擦不掉了,我试过。”他提醒。
“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
“你根本不负责这个案子,我们组也不需要担这份责任,丢掉线索的是他们,这些都和你没关系。”
贺云朝轻描淡写地说:“这需要理由吗?跟责任没关系,换成任何人的心血被这样浪费,我都会把它捡回来,我相信你也是。”
任令曦没有回应,不过他确实没说错。
任令曦:“其实,这些资料我有备份的。”
贺云朝似乎并不意外,“对于一个私下还要调查这个案子的人来说,那是自然。”
她越来越搞不懂贺云朝了。
“那你后续做了这些跟进分析,是因为看不惯董向峰故意要和他对着来吗?还是因为真的对这案子有兴趣?”
“董向峰是谁?”
“二组的组长。”
“哦,不熟。”贺云朝非常平静地反应过来,懒懒道,“将个人恩怨代入到工作中导致无法进行客观判断是缺乏理性的行为,但也与我无关。”
他这么说,任令曦想当然地就认为他是对案子本身有了兴趣。
“抱歉,我之前说你对什么都不上心,是我太武断了。”
贺云朝微垂着头,眼睑也搭着,目光只留出一道缝隙,盯着自己膝头上把玩的指尖,“可是你的判断并没有错。”
一直专注于查看线索墙上他写的东西,这一刻任令曦才转过脸来,看向贺云朝。
有一种错觉,此刻贺云朝既不像平日里那个温温吞吞的半桶水先生,也不像床上那个强势的腹黑男,他好像一个自暴自弃又无家可归的孩子。
任令曦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贺云朝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你觉得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好,但他明明什么都可以做到,只要他想做——所以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别人同情。
“我确实对什么都不上心。”贺云朝告诉她,用一种很平和的口吻,一种没怎么在乎,漫不经心的神态。
“哪怕人命?”
贺云朝微微抬眼,“要我说实话吗?——哪怕人命。”
她承认,她有点被贺云朝吓到了。
不是害怕,是一种不寒而栗。任令曦做调查员这几年,见过太多不法之徒,审过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他们可能Yin狠凶戾,可能乐在其中,但贺云朝说这种话的时候,他是真的毫无波澜,似乎一条人命和寻找丢失的钱包两个案子同时放在他眼前,他所需要考量的依据也只是时间先后顺序。
但是他又说,任何努力都不能被白费,他的原则真的让人不明白。
她匆匆转回头,不想再问下去,连忙把话题调动回眼前来,“所以,你也和我一样认为hox27与k的连环杀人案有关?”她刚看完了线索墙。
禁品药剂hox27型,市面俗称‘芳菲’,是一种仅对oga产生催情作用的挥发气体。
贺云朝:“虽然综合目前k所有的案件来看,和地下夜店有关的受害者只有这两名,但所有受害者都检测出强制发情残留。”
“出现强制发情的因素有很多,oga腺体花粉病,性压力激素,甚至部分抑制剂的副作用也可能产生强制发情。一种新兴的禁品药剂并不能代表什么。”这也是当初她以自己为取证样品私下给鉴定科进行穿刺比对的时候,鉴定科唯一知道她身份的好友邵颖告诉她的答案。
确实存在强制发情痕迹,但这并不能作为断定使用过hox27的根据。
而且夜店一个晚上被hox27影响的就有那么多人,巧合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是的,但是存在巧合就有它的意义,k的第一宗杀人案是4月14日,而芳菲真正在地下交易中开始流通也是四月末。”
“那是k杀人之后。”
贺云朝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球型摆饰,伴随着一抛一接,慢悠悠说道:“起始流通时间不代表它被使用的时间,如果它不能被证明效用,又怎么会在地下交易中成为热品?所以加上它有可能用作试验的时间和宣传所需要的发酵时间,hox27真正出现时间点,和k开始犯罪的时间线显然巧合地重迭了。”
任令曦认真地聆听贺云朝表达完自己的观点,虽然不喜欢贺云朝散漫的态度,可她很喜欢贺云朝说话的方式,不急不躁地把一件事娓娓道来,不带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