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青年点大屋里,炕上躺着十一个男青年,他们有的看书,有的闲聊,都没有入睡。(w-w--o-)顾云飞对俊杰说道:“李波又跑没影了,两个月干七天活,这么干下去将来怎么办?”
俊杰道:“将来怎么样谁知道?他从下乡就没正经干过活,谁也没把他怎么样。”
“你听说没有?凌阳河上游要建大型水电站,咱们大队摊了十四个民工指标,一去三年,能不能叫咱们去?”
“建水电站的事听说过,能不能叫咱们去可不知道,你想去呀?”
顾云飞小声说道:“我才不去呢。青石峪提水工程垮塌事故听说过吧?砸死六个人,全是民工,其中一个就是咱们大队的人。再说了,一去三年,三年以里招工怎么办?拿轿子抬我也不去。”
俊杰想了想,问:“这次出民工的待遇是怎么定的?和过去一样吗?是不是还挣生产队的工分?”
“这回有点不一样,都挣大队的分。过去上边,每天给民工补助两毛八,还得交生产队下账,现在提高到三毛四了,还全都归个人,那也没人愿意去。”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顾云飞笑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和我一起打眼放炮的人是大队主任的亲戚,他告诉我的。”
俊杰思索一阵,捅了一下将要入睡的顾云飞,说:“我想出民工,你看怎么样?”
顾云飞小声说道:“扯淡,要是招回城怎么办?”
“招工也招不到我头上,我也不寻思回城了。我明天就去报名,就看大队能不能让我去吧。”
“大队那边巴不得有人报名呢。你可想好了,以前去的都是些调皮捣乱的刺儿头,好吃懒做的二流子光棍汉,这去的也强不了多少,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我看你呀,去了就得后悔。”
“我这种人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去看看,不好就跑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咱就在这里慢慢熬呗,跑两百多里地路,那遭什么罪?咱们犯不上。”
“我就想离开这里,上哪都行。”
第二天,俊杰来到大队部,报名出民工,肖连荣说:“你可以去,这次可是三年期限,你是下乡青年,三年内招工可就没你的份了,你想好了,再填民工登记表。”
“招工的好事我想都不敢想,我还是出民工吧。”
“那好。”肖连荣给了他一张登记表。
过了十天,俊杰收拾行李,同青年点的人一一告别,卢洁、白静和郭春娇还一直送他到公社。俊杰看了看,在这集中的民工和顾云飞说的差不多,只有他一个是下乡青年,而且又是最年轻的人。他们坐上汽车,足足走了五个小时来到工地。
凌阳河水电站工地上彩旗飘扬,沙石材料堆积如山,运输车辆穿梭往来,推土机、搅拌机在轰鸣,人们都在紧张地忙碌着。吴俊杰被分配到临海市建筑工程公司第五工程队,给一位五十多岁、中等身材,面如重枣的工匠魏宏川师傅当小工。他们奋战在拦河大坝上,每天的工作就是垒石砌坝墙。吴俊杰除了干好份内的活,还细心地观察老魏砌石块的动作,看了一个月,觉得差不多了,便对老魏说:“师傅,灰浆、石料都备齐了,我砌两块行吗?”
老魏道:“好啊,我正好想抽袋烟。你砌吧,我瞅着。”
俊杰拿起石块砌上去,左看右看心里没有底,老魏说道:“注意看线,右下角再打点灰,行了,再砌一块试试。”
从这天开始,俊杰早早备足了料,便和老魏调换了角色。坚持一个月后,他砌墙的速度和质量已经不亚于老魏了。俊杰正干得起劲时,有个叫范佳明的青年跑来,对老魏说道:“魏师傅,上边的头头说了,第五队全部调出来,去建机房。”
老魏道:“建机房?为什么要调五队?你别弄错了。”
小范笑道:“错不了,头头说了,你是公司一号工匠,五队实力又最硬,不调你们调谁呀?你们的任务交给三队,看,他们来了。”
远处,第三工程队的百十号人朝这里走来。
老魏大声喊道:“喂!五队的人都停下来,上头叫咱们去建机房,把自己的工具都收拾好了,咱们走!”
五队的工匠们领着小工来到大坝的一侧,开始动手做基础,接下来砌砖墙。他们干到了秋天,一排十米高的机房屹立在大坝上,成了工地上最亮眼的风景线。期间,吴俊杰跟着老魏不仅学会了砌墙,还学会了抹灰墙。
深秋的早晨,脚手架和踏板有了一层白霜。俊杰和老魏爬上高处,准备干活时,老魏一脚踏空,在身体坠落的瞬间一只手抓住了防护网的细绳,千钧一发时刻,俊杰伸手抓住老魏的胳膊,一下子将他提了上来。老魏长舒一口气,说道:“咱们不干了,下去把小范找来,咱们一块去喝酒压压惊。”
三个人来到附近的小饭馆,俊杰点了rou末粉条,鸡蛋炒青椒和两个拼盘,并付了账,他又买了一瓶酒,当他坐下来的时候,老魏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