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俊杰对舅舅一家人讲了龙湾的情况,说到生活困难劳动辛苦的地方,舅妈听了直落泪,她说:“瞅你瘦的样儿,怎么就不知道回来?我看见别的下乡青年来来去去都不当回事儿,我还以为你把舅家给忘了呢。(w-w-6c-o-)”
“我在那儿还算挺好的。才去的时候不行,干什么都撵不上趟,现在和社员比,差不了多少了。队里的人对我没说的,特别是房东二婶,简直拿我当自己孩子一样,你不用担心什么。”
“那就好。你才走的几天晚上我都睡不着觉,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你受苦受累的样子,好几回叫你舅把你找回来,他也不听。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多少有点儿放心了。可你干活还是要加小心,别累着伤着,身子是一辈子的大事。”
“我知道。什么活干长了都能找到窍门,拼力气是傻子。”俊杰指着带来的黄米和蘑菇把德才说的话学了一遍,“他还让我告诉你们,这是自家产的,可以放心地吃。”
世清笑道:“这老家伙钉是钉铆是铆,一点也不含糊。别看他平时话少,心里什么都有数。”
玉珠说道:“哥,你去的地方比咱这儿好吗?”
“我去的地方叫龙湾村,是在大山里。村子前面有条河,是流过咱们县城那条河的上游,有山有水,是个好地方,就是太穷了。要是多栽果树,多养鸡鸭,生活就能好点,可上边不让干,真是怪事。你现在是六年级了,成绩怎么样?”
“别的都行,就是作文写不好。”
“那你就得多写多练,看到什么心里怎么想的,都写下来,多写多改,成不成句,顺不顺口,一直改到满意为止。还要多看别人的好文章,同样的事情看人家是怎么写的,这样时间长了,就能提高作文水平。”
世清问道:“车上人多吧?我都担心你回不来了。”
“多。从公社到高阳,上午就一趟车,差点没赶上。火车上的人就更多了,一个挤一个。不管汽车还是火车都买不着票,这次多亏了李波,要不真的回不来了。”
“我听到不少关于李波的事儿,是真是假不知道,有些事儿你可别和他搅在一起。”
“我看见过他打架,挺狠的。可他在队里除了不干活,没别的事儿,对社员也挺实惠。回来的路上,汽车票和火车票都是他张罗的,这事儿搁在我身上根本办不到,可他没费事儿就弄来了,我真服了他。”
“那也不能和他走得太近,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时间长了就知道了。你说他在队里不惹事儿?”
“确实不惹事儿,可也没在队里呆几天,上哪儿干什么谁都不知道。每次回来都有钱。有一回,给我三十元,我没要,这次回城,硬塞给我二十块,正好是队里给的路费,他还说这是干净钱,我挺纳闷,钱怎么能分出干净埋汰?”
“这说明他弄的钱有问题,队长没说他什么?”
“一直没吱声,等这次回城的头两天晚上,把他训了一顿,说的和你差不多,我听了个稀里糊涂,好象说他走邪道了。”
“你只能劝劝他,别掺和他的那些事。你这一天够累了,早点睡觉,明天去洗个澡,好好歇几天。”
三号的上午,卢洁、白静、郭春娇和张家姐妹来到韩家门口,卢洁大声喊道:“吴俊杰,你在屋里吗?”
俊杰急忙出来,笑道:“真准时呀,说今天就今天来,快进屋。”
卢洁道:“进屋麻烦,不进去了。你吃没吃早饭?要是吃过了,咱们一块逛街去。”
“逛什么街?天Yin得这么厉害,说不准要下雪,就别去了。”
“别看天Yin,可不冷。在街上溜达总比闷在屋里强,再说人家姊妹俩好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走走看看。你要不愿去就算了,俺们走。”
“我去,你们等一会儿,我换件衣服。”俊杰急忙回屋里。
卢洁对艳霞笑道:“怎么样?你还说他不能去?”
“他去不去不该我事,别和我说。”
白静道:“先别吵吵,这样的话换地方说。他出来了,咱们走吧。”
俊杰出来说道:“咱们可说好了,上街回来在这儿吃饭。”
姑娘们说说笑笑走在大街上,艳霞姐妹东张西望,看也看不够,卢洁笑道:“就这么个小破县城,你们俩就花了眼,要是到了省城、京城又能怎么样?你们俩不得丢啦?”
艳霞说:“丢在城里也比呆在山沟强。”
卢洁道:“你知道有人怎么说老农民进城吗?”说‘土老两进城,前面麻袋,后背油瓶,先逛商场,后逛联营,看场电影,不知啥名……’她说着说着,大笑起来。
俊杰道:“得了吧,编那些瞎话的人没长眼睛,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咱们下乡闹出的笑话还少吗?看见水田里稻苗,还以为是韭菜呢。”
卢洁对艳霞说:“怎么样?就他向着你说话。”
俊杰道:“这不是向着谁的事,咱们是什么?咱们就是农民,编那些话的人就是埋汰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