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雨夜,似乎这类的故事总是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发生。
一处荒凉的废弃孤坟,一个被封印多年的吸血鬼,从漆黑的地下重见天日。腐烂的泥土气息渗透、侵蚀她的身躯,但同时也给予她滋养和庇护。
雨水冲刷着她的皮肤,沉睡中的魔鬼再次被唤醒。身上百年前的中世纪深黑衣裙已经褴褛不堪,但那衣服包裹着的身体却仿若新生。
这次醒来的时间比她预想的迟了很多,这让她感觉更加饥饿。距离上一次进食,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寿命太过漫长也很无趣,她总是在人间玩一阵子,就找个地方睡上个几十年。
就在艾比准备收拾收拾,找个目标猎物补充新鲜血ye的时候,只听到身后传来一股划破空气的疾风,尖锐的疼痛感从后肩穿透,一支箭矢射穿她的左肩。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顿时警铃大作,但仍保持镇定。艾比拔下肩膀的箭,面不改色,转身看向偷袭者。
又是这些家伙……
也许是从有吸血鬼的那一天,就有了吸血鬼猎人这烦人的东西,最开始只是一些身体强壮些的莽夫,后来又有了咒术师掺和进来。对他们这些吸血鬼穷追不舍,赶尽杀绝。
到了她这一代,吸血鬼已经是难觅踪迹。迄今为止她见过的吸血鬼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那人头戴兜帽,一身灰麻色的外衣,身后背着一个箭筒,左手握着一张弓,弓弦还在微微颤动,上面凝结着许多水珠。
“你是谁派来的?路易斯?索尔?还是柯林?”她细数着上一次在人间“找乐子”的时候惹下的一些仇家。根据她的经验,最近一次的仇家寻上门来的几率最大。
那兜帽男纹丝不动,不知听没听见她的话。只是沉默地站在土丘上,自顾自地从身后的箭筒里掏出一支箭,搭上弓,瞄指向她。
有点不对劲,这人怎么不自报家门?这可不像那些傲慢的吸血鬼猎人的作风。
箭镞的金属质感在大雨里泛出冷光,他像一座铜塑,无言地站在不远处。弓弦渐紧,有淡淡的白光汇聚在箭身,这一次箭矢上附着了极强的咒术,似乎准备取下眼前这个吸血鬼的性命。
“金斯利。”没有情绪波动的男性声音。
话音一落,手中长箭破风而出,径直朝她射来。
瞳孔收缩,不知是听到那个名字,还是因为这来势汹汹的一箭。
糟了个大糕!她想起来这个名字。这还不是个普通的猎人。她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这猎人在被她玩死之前向她发出了诅咒。
——“你这个魔鬼!妖女!我会让我的家族,我的后代,生生世世追杀你……”
不就是冒充人类玩弄了他的感情么,然后在猎人大会上将那些讨厌的猎人一通坑害,让他身败名裂。多大的事呀。要怪就怪他咒术太烂,太容易受骗,没认出她是个吸血鬼。
她顺势飞身躲过,但仍被那箭锋划破了手臂。伤口处顿时绽开一道灼烧裂口,这比刚才那只穿肩箭可要难搞多了……心中凝重,脸上却露出玩味的讽笑。没想到那废物的后人,还挺厉害。
艾比既没有转身逃跑,也没有准备还手的迹象,她一身狼狈站在雨中,就像在她的城堡里一般自在淡定。一般当处于像这样不利的情况下,千万要智取。这是她漫漫被追杀生涯总结出来的道理。
不知道这个金斯利,和那个被她玩死的金斯利是多远的关系,真是搞不懂他们人类,居然这么记仇,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
大雨滂沱,冲刷着脚下的泥土。兜帽下的五官隐秘地掩藏在Yin影之中。
“让我想想,这么快就上门追仇,你该不会在我醒来之前就一直在这等着吧?没想到,你还是个有风度的年轻人。”她左一言右一语地吸引他的注意。
但兜帽男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刚才的动作,抽箭、搭弓,像个没有情绪波动的木头人。
突然间,那只刚刚复活的吸血鬼朝他以闪电般的速度袭来,男人兜帽下的眼窝深邃,依旧不动如山,只是手里的箭已然绷紧弓弦。
“嗡——”的一声鸣响,箭镞划破空气,积聚着杀意径直朝魔物的面门射去。
“啪,”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那只魔物做出一个略显奇怪的举动。
她展臂一探,鬼使神差地绕过他的防备,偷袭了他——一只手迅速从他的下巴一直摸到额头,最后扯掉他的兜帽。
金色的瞳孔震惊,为之一颤。她中了箭还能如此轻易地近他的身,这只吸血鬼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她与那支落空的箭错身而过,继而飞快地施出一个遁走咒,化身原形飞掠过那猎人的头顶。
只听她留下一句嚣张的挑衅话语:
“原来是个瞎子,我就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晚上还捂得严严实实。”
“臭小子,替我向你爸爸问好——”
扔下一句最易激怒他的话,那只吸血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雨势渐弱,无数根垂下的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