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汪医士被送入厢房,脱雪拿了梯子爬到与围墙齐平的高度,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街上情况。
“外面怎么样了?”吴浵问。
“哎呀这才看了多大一会儿,你再等等。”脱雪伸手向后胡乱摆了摆,继续探查。
一阵整齐的行进声在墙外响起,脱雪忙缩回脑袋,等声音过去,她脸色发白地爬下梯子,一把攥住了吴浵的手:“好多人,我打眼一看起码得有百十个,在他们过来之前我就看见士兵不让百姓出门了。”
“现在街上除了铺兵外,一个人也没有?”倪慧凝问。
“对。”脱雪点点头,“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
公主府内。
风洗堂中坐着三个人,一个在首位却带着帷帽看不清脸;一个是清珑公主,她的呼吸声特别大,似乎对自己的紧张情绪难以排解;第三人则是位于公主身旁的许清元,她盯着茶盖上面的鹤纹图一动不动。
门被不知何人敲响,屋内三人抬头去看。
见其他人都不动弹,公主按捺不住走去开门,她的心腹侍女急匆匆进来,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宫里来人,好像是要传您进宫。”
许清元站起来,正迎上回头看过来的公主的目光。
“好,你在门口守着,见到人再敲门进来。”公主对侍女道
“是。”侍女眼神扫过屋内三人,关上门退了出去。
公主走到许清元面前,声音隐隐带着颤抖:“我,去还是不去?”
许清元抬起头来,眼神一凝:“去。都到这个时候了,不能功亏一篑。”
“好。”公主深吸一口气,看着许清元和那头戴帷帽之人藏到屏风后,自己转身进了东房。
侍女细心听着,屋里面好一阵子没有动静,而眼前已经出现了内官的身影,她顾不上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冲里面小声喊道:“公主,内官来了。”
一声说完,人还是没有出来,侍女往里走了几步,看见里头榻上隐约躺着一个小孩的身影,公主给她盖好被子才转出来,吩咐道:“准备接旨。”
“是。”
今日来传旨的是许清元的老熟人王镇王内官。
往常宣诏这种好事都是抢着接,但宫里头的人Jing们看出最近形势不对劲,今天却没人愿意出去。
王镇是主动站出来的,田德明对他的举动很是满意,将其中一份圣旨交给了他,由他带人去向公主宣诏进宫。
听到去处,王镇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他的两个手下不知道内情,脸上哭丧着脸,仿佛要去送死一样。
被下人带至正堂,王镇看着跪在眼前的公主,按照圣旨所写宣旨传公主进宫觐见皇上。
跪领完圣旨,公主给了王镇一个眼神,两人走到角落,她问:“你们一路过来有没有受到查问阻挠?”
“并未,但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王镇压低了声音道,“左边那位内官的身高体貌跟她相当,小的会把他留下来。”
那两位内官手下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突然接收到公主的目光,他们心中止不住地发毛。
“好。”公主颔首。
——
与公主这边不同,另一位被选中去张闻庭府中宣旨的内官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勉强在四周十几号大汉的注视下将圣旨念完,强装镇定地说:“张大人,请随奴才入宫吧。”
张闻庭面无表情地看着内官,突然发出一声嗤笑:“你觉得是你能出的去,还是我能出的去?”
那些手中拿着武器的打手上前将内官围在当中,内官拼命喊叫以显示自己的底气:“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咱家是来宣圣旨的,你们要敢对我动手,那就是谋反!”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强壮武士不耐烦地歪了歪脑袋,大刀手起刀落,几名内官人头落地,喷薄出的鲜血溅到了张闻庭脸上。
传旨内官的那颗头颅滚到武士脚下,他踩在上面滚了几滚,又抬起一脚将它踢到了张闻庭面前。
内官一张布满鲜血的脸上充斥着震惊和害怕,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强烈到表情极度扭曲可怖,张闻庭猛地把眼闭上,心中狂跳不止。
酉初一刻,落日熔金,赤红的火烧云燎透天边。
卫尉寺负责看守武库的何大人不顾家人劝阻执意要去宫中交接值班,但他心中也不是不害怕,所以临行前还是带上了自家十几个家丁。
大街上除了巡逻兵连只鬼影都看不见,而他们看见何大人出来后,却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何大人看向自家对门刚搬过来没多久的大理寺晋大人府上,那边同样紧闭着门户,他心中愈发不安,连杌凳也不用,手脚并用地爬进马车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车夫看着巡逻兵士已经走过街口,道:“老爷坐好。”
“快走。”何大人催促道。
“砰——”
一声巨响在寂静的街道内响起,车夫悚然一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