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听说有赏,纷纷凑到柳陶的身边,想要分一杯羹。
柳陶按照各人不同身份还算公平地分发银子,直到看见凑上来的余罗,他将手上的一小角银子换成了一把铜板,然后扔在了余罗的脸上。
余罗被砸的发懵,反应过来后,立刻面红耳赤地要挥拳揍人,如今主子还在屋里,其他人不得不拦住了他。余罗似乎也是想到这一点,他竭力压住愤怒,矮下身去将铜板一个个扣起。
而引起争端的柳陶却慢慢挪动脚步,将一只脚踏在了余罗的手背上,并用力捻了几下。
目睹全过程的黄嘉年笑得讽刺:“曾经亲如兄弟的人,也不过如此,柳陶还真是不留情面。”
“黄嘉雪,你今天也能尝尝父亲鞭子的滋味了,想当初你是天之骄女,在你的映衬下,受这罪的可都是弟弟我。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但即便你都考成这副德行了,父亲居然还不死心,他是真需要你出仕做官啊……”黄嘉年靠在椅背上,慢慢阖上双眼。
清霖书会重新热闹起来,许清元等女官们将这里作为固定的碰头地点,以便研究关于丁税的事情。
“我明白许大人的意思,如果我朝能够废除丁税,那真是前所未有的壮举,人口一定会大幅度增长,百姓们也会大力声援支持,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悬而未决。”王娴要求加入她们后,并不是单纯为了到时候混个名声,她显然也在积极思考可行性,“丁税的缺口要由哪一项来补呢?”
“原先丁税未曾收归国库,也不曾出现什么问题,如今不过是回到原先的样子而已。”
“哪有那么简单,原来丁税由地方官员把控,又用于地方自身,这样实际上是节省了国库的一部分支出,若按照我们的主张,算来算去都是削减国库进账。”
“那要不然……提高法人的税收?”
许清元立刻否定:“不是这样算的,目前法人的税收尚且还能保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实属不易,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才能发展得如此迅速。而一旦在税收上有动作,哪怕只是微小的提高,对于大部分艰难维持收支的法人来说,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邓如玉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许大人看来已经有了应对之策,那就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吧。”
“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许清元的表情实在说不上有把握,甚至看起来有点后悔,不过她终还是说道,“出海贸易,扩大市场,一定能带来非比寻常的财富。”
同时,也极有可能带来残暴的掠夺,但历史的进程是无法避免的,就算她不说,也已经有法人开始做这样的事情,一切该怎么发展还是会怎么发展。
“但是据我所知,目前能够出海的商队寥寥无几。”邓如玉说。
“会很快的,只要利润足够大。当然,即便快,或许也要十几二十年才能初见成效,但发展的方向对我们是有利的,所以我们等得起。”
在按部就班的教书生活的日子里,黄丞相的七十大寿到了。
要说这天的盛况真是世所罕见,早起天不亮,刚刚解除了宵禁后的通临街上,国子监和其他名书院的学生排成九列,他们手中各拿着一卷不同的典籍,边向黄府方向走边整齐地yin诵,到达目的地时,众人话音正好落在“经师易求,人师难得”[注]一句上。
今日的所有来客几乎人人都献上了自己的墨宝,将黄丞相奉为老师的不知凡几,这架势,眼看是要将他推举为天下人的老师。
就连以书法为人称道的妙禅大师都亲书对联一副“南宫九玄先生座;北面三千弟子行”[注2],要知道当初万寿节,公主亲自去求,也不过得了四个“国泰民安”的大字,两相比较之下,更凸显黄丞相的清贵,令妙禅大师这般人物都心生折服。
可以说但凡是收到邀帖的,不论心里怎么样,今天都给足了黄家面子,做官做到这份上,许清元实在是佩服。
进了黄府更是不得了,建筑摆设倒还在其次,令许清元吃惊的是院内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头的人。
在这么宽敞的地方,居然还能达到摩肩接踵的效果,实在蔚为壮观。她不过挪动了几步就见到了至少七八个面熟的官员,他们凑过来跟许清元打招呼,许清元客气地寒暄几句,没一会儿就跟许长海走散了。
好在黄府下人训练有素,最终安安稳稳地把所有宾客带到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一丝错乱也无,简直称得上是专业人才。
许清元被安排坐在了翰林院高官这一桌,简言之同桌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喜欢她的,好在目前为止大家只是跟普通百姓一样聊聊生活琐事和八卦,看起来一片祥和。
清珑公主本人没到场,但是派人送的礼物不薄,这还是事先让许清元参详过后定下的,反正公主也不缺这点银子,哪怕求个表面上好看这钱花得也不亏。
同座上首的董学士余光瞥见许清元正仰着头搜寻着什么,他放下手中酒杯,故意问:“许侍讲在找什么?”
今日似乎没有看到黄嘉雪的身影,难道去了内院女眷席面上?许清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