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三人,在檐下吃得津津有味。
如今偌大的院子,后罩房随纪慕云身边的人住(曹延轩身边的小厮年纪大了,不便住在内院),日子舒舒服服;宝哥儿身边的妈妈们,博哥儿的院子挤不下,只好去住群房了。
莺歌嘴甜的像蜜,“姨娘真好,若能一直跟着姨娘就好了。””绿芳笑话:“听听,为了好吃的,小妮子宁愿不嫁人了。”
众人都笑,莺歌跺跺脚,吕妈妈安慰:“好孩子,日后好吃好喝的多着呢。”
傍晚媛姐儿过来,陪着昱哥儿玩耍。昱哥儿今日午觉睡得短,跟在大孩子后面跑了一天,早早打起哈欠,孙氏抱回厢房了。
纪慕云请媛姐儿到正屋吃点心,把三根珠簪拿出来:“老爷给买的,说让你先挑,剩下的送给五小姐和七小姐。”
媛姐儿果然挑了梅花簪,对着铜镜戴在头上,满意地照了又照,看看剩下两根,“过节或出门时戴出去,别人一看,我们就是一家的。”
又兴致勃勃地问:“姨娘买了什么?”
首饰这东西,除非一辈子放在柜子里,戴出来别人就会看到。不过,纪慕云觉得今日实在奢华了些,有些不好意思,便只把金凤簪拿出来。
媛姐儿拈起来,对着烛火照了照,叹道“果然是京城的东西,大气富贵,样子还好看,我们那边就没有。”
纪慕云提醒自己,有机会叫曹延轩带媛姐儿去一趟珍宝阁,笑道:“你放心,过两年,自然也有人惦记着你。”
就像曹延轩,和三爷五爷六爷曹慎一模似样,对儿女严厉、期望甚高,对自己的女人就是宠爱放在第一位了,从不吝啬。
媛姐儿想到珍姐儿和花锦明的恩爱(每次回娘家,两人确是恩爱的),想到自己未来的夫婿,红着脸把凤簪放回匣子,换了话题,“这么晚了,爹爹还没回来吗?”
听到这话,纪慕云收敛笑容,挥挥手,把服侍的人打发下去,小声说:“八成是和大老爷、六爷商量,四姑爷家的事。”
五月十一日,西府二管家曹世雄从金陵赶来,带来了花锦明的信。彼时曹延轩下场,曹世雄便在府里住了下来,直到前日,曹延轩考完回府,才看到信里的内容。
以往在西府,媛姐儿很少见到父亲,宝哥儿又小,接触不到外面的事,什么都不懂;近两年,她常来双翠阁,见曹延轩的机会多了,宝哥儿跟着东府堂兄弟上课,听到的东西回家说起来,加上纪慕云时时教导,媛姐儿耳濡目染地,知道的越来越多。
这回来了京城,媛姐儿每日跟着琳姐儿写字,是和博哥儿兄弟隔着屏风在一间屋子的,听到不少朝堂的事--改朝换代的大事,即便是十余岁的孩童,也是关心的。
媛姐儿紧张起来,压低声音“四姐夫的父亲,听说就在江西,还,还在南昌?”
纪慕云使个眼色,“我听着,像是不太妥当。可不能告诉别人。”媛姐儿连连点头。
正说着,门外丫鬟请安,曹延轩进门来了,见到媛姐儿微微一愣,笑道:“这么晚,还在啊?”
两人给他行礼,媛姐儿摸摸头上的珠簪,向父亲道谢,“女儿明日便送给五姐姐和七妹妹。”
曹延轩满意地嗯一声,略带疲惫地坐到临窗大炕,“是你纪姨娘挑的。”
“女儿就说,父亲的眼光没有这么好。”媛姐儿大着胆子,和父亲开了一句玩笑,见父亲呵呵笑着,心里便踏实下来,捧着匣子告辞了。
留下曹延轩,手里端着茶盅,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退。
大概,是花家事情不妙?纪慕云把丫鬟打发下去,关了门,用热水投了帕子,给他擦面、按摩脖颈,轻言细语地把媛姐儿来的事情说了:“实在不好意思。您若得空,给六小姐也添些东西。”
曹延轩并没她那么纠结,“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日后有夫婿。”说着,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珍姐儿那边,才是真麻烦。”
花锦明信里的内容,纪慕云是听他说了的,也觉得棘手,现下斟酌着,“您看看,能不能和老爷六爷商量着,想办法转圜?”
新帝登基,为了稳住朝堂,震慑群臣,激励心腹,自然雷厉风行,要杀鸡给猴子看。五王爷俯首,又有多年情分,必须加恩;倒霉的三王爷,就是那只猴子了。
“周童已然回了京城。”曹延轩话语沉甸甸的,指一指天花板,“意思是,把江西查的干干紧紧水落石出,一只耗子也不许混过去。伯父今日在朝堂,是亲耳听到的。”
那就没希望了:说的直白些,当官的不和光同尘,不攀附上峰照顾下属,谁也不可能待的长久,花希圣在江西做了十余年官,便是再小心谨慎,也不可能没有一条小辫子,不可能旁人落马他幸存。
先帝一句话,就把前途无量的姨夫打落尘埃,至今无法翻身,纪慕云是亲身体会过的,侧过头,声调发颤:“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慕云当年也是这样子吧?一声晴天霹雳,日子便拐个弯,再也回不到从前。曹延轩成年之后才丧父丧母,三十余年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