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宠的姨娘,对自己来说还算合适。问题是,未来有了新太太,就要吃苦头了--王丽蓉身体状况,在消息灵通的下人之间,不算太大的秘密。
当时绿芳便没答应:“姐姐若是疼我,便找别人吧。”
紫娟戳戳她额角,压低声音:“小蹄子,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我吗?实话告诉你,老爷看重纪姨娘,纪姨娘吃的喝的穿的戴的就是姨娘中头一份,如今怀了身子,老爷更是把纪姨娘捧到手心里。”
“你放心,生下来无论少爷还是小姐,纪姨娘在我们府里是稳稳的。”紫娟满脸恨铁不成钢,“我还告诉你,纪姨娘是个掌得住事的,手也大方,你若是去了,少说挣出一副嫁妆。我是向着你,才叫你去的,换个别人我还看不上呢。”
绿芳迟疑,声音像蚊子叫:“姐姐也说近五年。做妹妹的就怕,待新太太进门--我可是有娘老子哥哥妹妹的!”
做主子的发落奴婢,就像捏死蚂蚁那么简单。
紫娟自有道理:“傻孩子,我瞧着,纪姨娘不是个软柿子,不至于连身边人都保不住。若你不放心,你年纪也不小了,娘老子给你定下亲事,过两年就说嫁人去,纪姨娘还能拉着你不放?”
“纪姨娘不是软柿子”这句话,牢牢记在绿芳心里。
进双翠阁两年,绿芳发现,纪姨娘温柔和气,从不发脾气,对手下人大方宽厚,任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就连太太,也做不到这一点。
再想想冬梅日日和纪姨娘形影不离院子里的事情,却大半交到自己手里如今冬梅走了,又过两个月,纪姨娘才闲闲问起“老爷太太”的事十五少爷平平安安落地,健健康康长到一周岁老爷还在孝期,日日带着宝少爷来双翠阁六小姐和纪姨娘越来越亲密
绿芳无声叹一口气,纪姨娘不但不是软柿子,还是个心机深沉、沉得住气的人物,日后够老爷的续弦喝一壶。
于是她答得格外谨慎:“姨娘,那时奴婢还在外院,内宅的事情只听过一耳朵。”
是个聪明的,不说不知道,也不说知道。纪慕云噗嗤笑了,拾起一只深粉色的蔷薇花,声音压得很低:“我也只是好奇罢了。你也知道,自从我进了府,先是太太抬举,又承蒙老爷抬爱,才到了今日,有些事情看在眼里,想不明白,却不敢问。今日家里人都不在,我才问一嘴--我可把你当成知心人,从没外道过的。”
这话一说,就有了心腹的意思,绿芳有些紧张,知道这道投名状,自己早晚得纳上去,自己不说,府里这么大,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在少数:“姨娘,就如您说的,奴婢一个做下人的,您想问,奴婢就说给您,不过,奴婢知道的,不一定比您多多少。”
纪慕云笑道:“我晓得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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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芳讷讷的, 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纪慕云仰着脸想一想,悄声问“我算着,老爷和太太成亲一年, 就有了四小姐, 四小姐和六小姐相差一、两岁, 却和宝少爷差了九岁?”
一下问到关键:西府就曹延轩一个男丁,传宗接代是大事。
绿芳立刻紧张起来, “是, 那时老爷、老太太还在,都是很着急的。”
提起曹延轩过世的父亲, 绿芳用了“老爷”两个字, 那个时候, 珍姐儿宝哥儿没出生,曹延轩在下人嘴里还是“少爷”或者“七爷”。
“奴婢听说, 七爷身边是有通房的,七太太一进门, 就把七爷身边的通房打发了,七爷和老太太没说什么。”绿芳低着头, “七太太怀了四小姐,把身边的夏姨娘开了脸, 老太太也把于姨娘给了七爷。”
纪慕云是知道的, 点点头表示鼓励。
绿芳又说:“夏姨娘没动静,于姨娘第二年生了六小姐,七太太还在调理身子, 也没喜讯。又过几年, 老太太急得不行, 把身边一个姐姐给了七爷,就是许姨娘。”
前年曹延轩生辰,纪慕云在正屋服侍,一位曹延轩同辈的族姐说“七弟长子快成亲了”,又强调“明明排行第九”。
宝哥儿排行第十一,族姐口中的九少爷
纪慕云从未见过,也没听说过。难道,就是绿芳现在说的九少爷?
瞬息之后,绿芳说的话一字字敲进她耳朵:“许姨娘当月就怀了身孕,一生就生了个小少爷,可,可,许姨娘生得不顺当,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就死了。”
纪慕云忽然想起,自己怀孕、动胎气的时候,曹延轩十分上心,找了有名的大夫在府里,每日住在双翠阁,与她同桌而食,待生了昱哥儿,让她吃了三个月调理的药
“怎么会?”她定定神,“是生的时候不顺当吗?”
绿芳略一犹豫,“奴婢是听说的,说许姨娘不懂事,服侍的婆子一心讨好,什么好的都给做,肚里孩子太大了。生的时候,小口大肚子,怎么也出不来,就,就伤了身子”
纪慕云没有吭声,生昱哥儿时的痛苦像噩梦,萦绕在她身旁。
“姨娘,姨娘?”绿芳感觉她身子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