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间招待所外面,有好几株百年古木。
夏天的时候,古木枝繁叶茂,窗外满满都是绿意,让人心旷神怡。
洛岩也凑到窗户前,道:“是啊,感觉伸手都能摸到,看着真舒服。”
窗外,是沉沉的暮色。
窗内,是橘色的灯光。
两人并排站在窗前,相距不过一拳的距离。
时凌渊的视线,从外面蓬勃的树冠,挪到到了洛岩毛茸茸的脑袋顶。
柔软的发丝,白皙的面庞,澄澈的杏仁眼。
还有,这人身上……轻轻淡淡的,和那种叫“橙子”的水果一样,很好闻的味道。
时凌渊不由自主地深嗅了一下。
洛岩并未注意到时凌渊的异样,笑着道:“时先生,你真的很喜欢大自然啊——住在森林里,种了许多花草,还自己种地。”
时凌渊的嘴唇微微勾起:“还好。”
洛岩看着外面的树影,继续道:
“时先生,其实我小时候也种过地呢,土豆啊,番茄啊,我都种过。”
“而且我种地很不错呢。老园长还夸我,是种地小能手来着。”
时凌渊笑出了声:“噢?”
洛岩往后退了两步,伸了个懒腰,随意道:“是啊——所以啊,时先生,如果你的作物缺人照看,说不定我可以帮忙哦!”
时凌渊还未答话,洛岩已经转过身,从双肩包里取出睡衣牙刷毛巾香皂,道:
“时先生,我去洗漱啦,走了一天,好热。”
“还有,我睡上铺?没意见吧?预y眼 u设”
时先生腿脚不好,当然不能让他费劲地爬到上铺去。
时凌渊点了下头:“好。”
公共浴室里虽然有花洒,但并没有热水。
还好天气热,洛岩就着冷水凑合着开洗。
就是水从胳膊肘破皮的地方流过时,稍微有一点痛。
说起来,时先生虽然看着挺矜贵,其实相处起来意外地随和呢。
不管是吃味道普通的饭菜,在太阳下等着自己给贺之奇拍照,住条件简陋的招待所,他都没有一点抱怨的模样。
不过,今天也真是太巧了。
居然会在地铁里恰好碰见他。
草草冲完,洛岩用毛巾擦了擦水,套上t恤短裤的睡衣,回了房间。
“时先生,浴室在走廊尽头,没有热水,地面有点滑,小心点。”洛岩叮嘱着。
过了会儿,时凌渊回来了。
这人也换了衣服,一身纯黑色、一看质地就十分舒适柔软的睡衣,和这个简朴的小房间一点都不搭。
此时洛岩还坐在椅子上,脚丫子踩在拖鞋外面,正在和小统玩儿“你画我猜”的游戏。
等时凌渊进屋了,洛岩站起身道:“时先生,你先上床躺着吧,我来关灯。”
屋子里只有一盏顶灯,开关还在进门的地方,必须得留一个人来关灯。
时凌渊看着洛岩极宽松的大t恤,和短裤下面伸出来的雪白小腿,抿了下嘴唇:“好,麻烦了。”
说完,时凌渊当真就躺在了那小小的一方铁架床上。
虽然床架很旧了,但被褥枕头都还干净,带着些晾晒后的阳光味道。
时凌渊睁着眼,看着洛岩啪嗒啪嗒地走到门口,啪一下关了灯。
他闭上了眼。
洛岩又啪嗒啪嗒地走了回来。
铁架床“吱嘎”一声。
是洛岩踩着梯子,在往上爬。
时凌渊又睁开了眼。
一般人的视力,在刚关灯的房间里自然是什么都不看到的。
可时凌渊又不是人。
他清晰无比地看见,那双雪白、柔嫩的脚,踩在黑铁的床梯上,一下,两下。
床稍微晃了一晃。
是洛岩已经爬到上铺,躺好了。
时凌渊怔怔地躺在枕头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困惑而无奈,茫然而彷徨地用手掌覆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大约过了十分钟,洛岩的呼吸声变得平稳而均匀。
时凌渊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下。
一点点雾气,悄悄地贴到洛岩的胳膊上,为他修好了那几道泛红的伤口。
次日,是忙忙碌碌的一天。
当然,忙的人主要是贺之奇。
他一大早就去高铁车站接上养父母,再赶回来换衣服、参加毕业典礼、和同学们拍照……
毕业典礼结束后,洛岩本来打算直接去机场了,不料贺之奇突然叫住洛岩,说他的养父母想和他多聊聊。
洛岩和叔叔阿姨本来也还算熟,没多想什么,自然而然地过去和他们攀谈起来。
这边贺之奇摘了帽子,擦擦脑门儿上的汗,小声对着时凌渊说:
“时先生,我有话对你说。”
时凌渊并不意外。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