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山月并没有得知邵迪青要给他俩什么好戏看。这人不仅嘴硬,话还只说一半,她刚要追问细节就被他赶了出来,都进了电梯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管理科的办公室里大概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基因技术的大规模开放,是为了收集到更多的实验样本……
这话粗看起来很是骇人听闻,但仔细一想就会发现很多逻辑上说不通的地方。比如,实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光明国早就根据公民的基因优越程度建立了完善的公民等级制度,每一种人都应当各司其职,再进行改造完全是多此一举。宋越既然不赞同这个方案,那他在研究的又是什么?这一切和管理科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乔英树经历的实验,邵迪青的过去,萧霖在境外见到的改造者,神神秘秘的卓翼阳……
越想就越是令人遍体生寒,她只是偶然触碰到了一个暗面,却不知那只是冰山一角,自己熟悉的世界原来只是一个完美但虚幻的外壳,剥开以后全是腐烂的陷阱。要把这些都解决,就非得把这些不为人知的秘辛都掀个底朝天不可。
邵迪青现在算是在她的阵营里吗?
她不能确定,她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一个阵营。不过是一些莫名其妙和她睡过的男人,纠缠不清的关系,琢磨不清的谜题……
还有一些人致力于把这件事搞得更复杂。比如卓翼阳已经连续两天发消息邀请她一起吃饭,言辞很诚恳,又配上小狗眼睛亮晶晶的表情,她不好意思拒绝。他看出了她的尴尬,对那天的荒唐事绝口不提,不停找其他话题逗她开心。和他相处的时候她的确感觉心情很好,可经邵迪青这一提醒,她又不能完全打消对他的怀疑,因此在一出宿舍楼、看到卓翼阳拎着早餐在门口等她时,她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学姐今天去社团活动吗?”
宁山月慢慢抬起头,腮帮微微鼓起像极了松鼠,让卓翼阳有点忍不住想去戳一戳。
“去吧,今天我也没什么事。”宁山月把包子咽了下去,下意识地问:“你呢?”
“哦,我没空,摄影社要开会讨论这个月的新闻稿。”卓翼阳夸张地吐了吐舌头,“无聊得要死,我才想去你们那边呢。”
宁山月的脸有些红。生态社最近在培育新的花种,一人负责照顾一株,应子仪甚至自作主张在宁山月的那一株上一块写了卓翼阳的名字——他们都总会忘记卓翼阳并不是这个社团的人。
“不过新活动我也已经报名了。”他接着说,“你到时候要是有需要,随时可以叫我。”
“什么新活动?”
“哎呀,说漏嘴了。”卓翼阳笑了起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宁山月并没有等太久。下午她一下课就赶了过去,刚拉开温室的门,周景辉兴奋的叫喊就从一丛萧索的杂草里扑了出来:“你看,我就说吧,这个项目很有前景,绝对会被批准的!”
“那是因为我们这个社团太小,人家根本不关心你做什么。”应子仪在一旁泼冷水。
已经进入十一月中下旬,首都气温骤降,宁山月想笑却突然打了个喷嚏,赶紧把外套拉链拉上了。虽然在核辐射的影响下气候已经相对旧时代变化了很多,人们已经没有季节的概念,但从温室里这些努力遵循着自然规律的植物身上还是可以看出几分秋意来。她在自己的花盆边蹲下来,抚摸着一枚边缘泛黄的叶片,有些担心地端详起上面新增的虫蛀痕迹。
“没事,这个季节常见的虫害。”周景辉递给她一支药剂,“你假期有时间吗?要不要参与我们的考察项目?”
宁山月还没问,他就颇自豪地滔滔不绝起来:“我们本来打算在国庆节后立刻再去一次叁号标地,但是那片林子已经被封锁了,因为首都最近在修整城防线……我们就联系了一下全国各地的大学,看他们有没有相关的资料,结果只有农林大学的人告诉我们,他们在g区一片林子里发现过相似的情况,但是上报了也没有人处理……我们就打算进那片林子去深入考察一下,因为可能要待上好几天,加上最近也不太太平,所以我们打算一放假就去……申请手续是有点麻烦,我跑了好几天呢,不过现在总算批下来了。”
他把一沓厚厚的申请材料举到宁山月面前。盛情难却,她便接过来翻了翻,前两页都是冗长的官样文章,她只略微扫了一眼时间安排,但当看到一页图表时,她突然呼吸一滞,立刻咬住了嘴唇才没有叫出声来。
“这是什么?”她指着一个分子结构图,声音有些颤抖。
“哦,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我们在叁号标地发现的那种特殊物质啊,能促进植物生长的。”周景辉说,“农林大学那边说他们也怀疑这是一种人造元素,可能是生态大棚里用的,但是在现有的文献库里找不到相关资料,我问了化学系的同学,他们也说不清楚……”
宁山月快速深呼吸了几下,指甲狠狠地掐进手心,极力掩饰大脑里的翻江倒海。
乔英树给她的药瓶上,标注的就是这个符号!
他还说过,这种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