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你可见
男孩的神情依旧平静冷淡,唯独那双沉郁的眸子里含着一丝真挚。即使是这样的乞求,他的语气也坚定从容。李衍宁心中的气愤早已经变成了心酸。明明看起来和李与青一样大的年纪,不知道究竟遭遇了什么。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他的头,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安慰他,抚平男孩过去受到的伤痛:我知道了,我不报警。可是你也不能任由他们欺负。
她从包里掏出名片:这是我的电话,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要害怕,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男孩看着她伸出的手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对不起,我没有手机
李衍宁的惊讶在下一瞬变成了愧疚和悯惜,她不敢想象男孩的生活有多艰难,可即使这样,男孩依旧将自己打理得整齐干净,充满清秀俊朗的少年气息,谦逊有礼的同时亦能不卑不亢。
李衍宁的思绪翻腾着,想了无数种能够帮助他的办法,回过神,连忙从包里掏出纸和笔,靠在墙上写出一行字递给男孩: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男孩顿了顿,最终收下了。
他认真盯着纸条上的字,然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李衍宁看出他有心事,便问他怎么了。
姐姐,你以后要记得用工作地址代替私人地址,不要把住址随便给陌生人。我们才刚认识,你不怕我会做坏事吗?
李衍宁被问得有些愕然。
从一个与自己孩子一样大的男孩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确实有些难以置信,但男孩说得并不错,她确实对他没有防备。大概是从他身上看见李与青的影子,又见过男孩被欺负的模样,她下意识地会心疼他。又或者,男孩身上的恭谨与谦逊让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坏人。这分明是一个很有礼貌也很聪明的孩子。
姐姐知道了。
男孩点点头,将纸条还给她,可是李衍宁接下后并没有收起来,而是在纸条背后重新写了几个字便又递给他。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仅你可见。
许归砚微微愣住。捏着纸条的手紧了紧。
他没有再拒绝她的好意,小心翼翼地折好纸条,放进随身带着的小册子里,连道谢的语气也变得温和一些,不再像方才那样带着几分防备与警惕。
之后的路便是两人一起走,直到肩并着肩,李衍宁才发现男孩的个子并不矮,即使走路时背也是挺直的,只有同她说话时他才会微微屈身,俯耳来听。
所以刚刚在巷子里的时候,男孩其实一直都弯着身子迁就她?
李衍宁有些触动。
太过懂事的孩子往往都是在不幸中成长的,早早接触了残酷的事情,才会迅速将自己包裹起来。不敢犯错,也不能任性。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男孩,想起自己放在包里的棒棒糖。她有时会低血糖,所以身上总会带着几颗。李衍宁将两颗棒棒糖摊在手心,递到许归砚面前。
一颗牛nai味,一颗巧克力味。
许归砚愣了愣,眸光瞥见她温柔的笑意,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最终从她手心里拿走了牛nai的。
谢谢姐姐。
到了学校门口,李衍宁还要做入校登记,便与许归砚分开了。道别之时,许归砚第一次主动开口,问了她的名字。
我吗?李衍宁笑了笑,好看的眼睛弯成月牙:李衍宁。不过,我也很喜欢你叫我姐姐。
许归砚轻轻点头,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转身往教学楼里走,正好与下楼的李与青擦肩而过。
许归砚一愣,突然叫住他。
李与青有些吃惊,扭头看向许归砚。虽然许归砚是班长,但两人几乎没有单独说过话。李与青一向不太喜欢这个跳了级还和自己成绩不相上下的班长,而许归砚也生性冷淡,不是一个会主动和谁说话的人。
你有一个姐姐吗?
李与青微微皱眉,没有。
嗯。
那就没关系了。
莫名其妙的对话,莫名其妙的结束。
李与青没有深纠许归砚的发问,满脑子想着母亲为自己准备了午餐。他一直羡慕别的同学可以在午休时间和家人一起吃饭,而今天,他可以不用羡慕了。他的脚步愈发轻快,仿佛就要飞起来。
在餐厅见到母亲时,李衍宁正站起身将准备好的饭菜从保温盒里拿出来。穿着普通的休闲装,头发半扎起来,看起来并不显眼,只是很温柔,又带着属于长辈的亲和力,所以即使李衍宁在餐厅的角落,也吸引了众多目光向她看去。注意到他们的打量,李衍宁还会时不时回以温和的笑意。
李与青有些吃起醋来,妈妈来找自己仿佛也不是一件那么好的事情了。
他迈着长步走过去,在众人激动的议论声中靠近母亲,高大的身子作人墙将母亲和其他人隔开来。李衍宁见到他,便笑得更开心了,拉着他坐下,李与青这才平息一点心里的醋意。
我准备了好久呢!都是你喜欢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