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死?!
天还不算太晚,风却已经很冷,等到月亮高挂,晚风中不仅带着Yin冷,更卷来了不远处的列车声。
这是间雅致的院子,怪石堆砌的假山,碧波涟漪的池塘,花木盆景错落有致地摆着,院中的那棵樱花树更是开的妩媚动人,可惜美中不足,浓云遮蔽了这晚的月亮,朦胧月色笼着漆黑院落,树枝沙沙,落花簌簌,无端给这个夜晚添了几分神秘诡异。
宁老七是被那隆隆的列车声给吵醒的,他最后的记忆貌似还停留在吉原的那处夜店里,这会儿人还没醒透倒是嚷嚷起了那个日本妞的名字,只是半天没等到回应,宁老七甩了甩他那疼的厉害的脑袋,睁眼刚要骂娘,却在看到周遭的景象时,人一下子清醒了大半。
黑灯瞎火的,但他并没有认错,这是他年前刚置办的一处房产,房子他是挂别人名买的,为的是将来哪天出事自己还有条后路,知道这里的只有他和老郑,而现在宁老七挣了挣绑着自己的绳子,然而没动几下,整个人就瘫软了下去,后背贴着的嶙峋躯干仿佛要刮了他一层皮!
咬牙喊了几声老郑,依旧没人应他,庭院里阒然无声,恰好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廊檐下高挂的几盏血色灯笼随风摇荡,一下又一下撞着过道里的竹帘,穿堂的风经过未关实的门扉,呼呼而来,好似百鬼索命一般。宁老七被这Yin森的场面弄得实在心慌不已,那阵Yin风仿佛还未离去,幽幽地从他后颈绕了一圈,经由耳畔时,还送来了一声促狭的笑。
宁老七的呼吸猛地一滞,心下更是一紧,他这才发现,过道的暗影里正坐着个人。
谁?!
敢绑老子?!活腻了是吧!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暗影中的那个人并没理会他的叫嚣,月光清寒,照的庭院里也是泠泠一片,廊檐下仅有的那束灯光微弱,却还是吸引了不知死活的飞蛾,扑棱着飞过来,不过可惜,最后落进了灯光后的蜘蛛网里。
院内的死寂催生着不安与恐惧,齐齐扎进了宁老七的心口,他用本就不灵光的脑袋思索着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人马,以至于要这么折腾他,结果自然是徒劳,他的对家不少,哪一个都有弄死他的可能。
宁老七的后背已然发凉,涔涔的冷汗淌过破皮的肌肤,火辣辣的疼一阵一阵,只是最后的颜面迫使着他不得不继续逞强,没胆的孬种,有本事,有本事你出来啊!
别他妈在这装神弄鬼的,老子不怕,老子
他这样的激将仿佛有了成效,暗影中的那个人在月色下缓缓站起了身,宁老七忙不迭地眯眼辨认,晃动的竹帘遮住了那人大半,身形仍旧模糊,不过那笔直修长的双腿却暴露的很分明,宁老七微微一愣,继而又觉得耻辱万分,妈的!竟然是个女人!
这个认知不知怎的叫宁老七原本揪着的心莫名一松,他狠狠咬了咬牙,原来是个娘们!他又想起了那个日本女人,难不成是那婊子搞得鬼,想仙人跳?
真他娘找死!宁老七不屑地啐了口唾沫,连连问候了那人几句,但很快他又发现事情不对,那女的手里似乎是拿着把枪!而那枪那把sao包到晃眼的左轮手枪宁老七应该比任何人都熟悉,那是他藏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的,就连老郑都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找到的?!
宁老七顿时慌乱了起来,而竹帘后的那个人也缓缓走出了过道,袖珍的左轮手枪在她手里被随意把玩着,宁老七记得,那里面他上满了子弹,心跳蓦然加快,额上的冷汗在那人慢慢举枪的同时更是越渗越多,怎么都止不住。
不过好在,好在那黑乎乎的枪口最后并没有对上他,而是轻轻挑起竹帘的一角,幽暗的月色下,最终,从竹帘下探出了一张足以叫他毛骨悚然的脸。
放下的恐惧在见到那人的一瞬猛地被提到了嗓子眼,来势汹汹的想要从他喉间蹿出,大概是因为太过震惊,宁老七连呼吸都忘了,以至于找不到口子的恐惧堆砌着,翻涌着,直至它被撕扯、糅杂,填满了整个身体。
宁老七瞪着几乎要脱框而出的眼睛,艰难吞咽着喉间的唾ye,你,你没死?!
踏下步阶的人莞尔一笑,怎么也要比你活得久一点。
脚边丛丛的野草被夜风抚过,发出阵阵沙沙的声响,很是细微,却又好似一条条冰冷腥臭的毒蛇在脚边盘旋游走。宁老七浑身的汗毛陡然竖立,手脚更是一阵冰凉,怎,怎么会?!你不是
宁致韦当初可是从警方那里带回了她的尸体,办了她的后事,殡仪馆里熊熊的烈火更是把她烧的只剩下了一堆灰烬,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显然,死而复生这样荒唐却又真实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宁老七正常的认知,他几次三番的开口都没办法凑成一句整话。
晚风吹起宁染的头发,擦过她上挑的眼尾,她用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淡淡扫了院子一眼,说了句不怎么相干的话,七爷,这地方挑的不错,挺会享受啊。
宁老七始终盯着她手里的那把枪,生怕下一秒就会走火,宁染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担忧,把玩的动作虽然没停,却给了句中肯的评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