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c市回来后年味就近了,路边开始挂起了红灯笼,有的超市甚至已经抢先一步大放歌曲“恭喜你发财”了。李梨棠趁着要回家里过年前和杨旭挑了时间去杨家老宅看望nainai,老人家穿着一件十分厚实的对襟外套,戴了一顶毛茸茸的毛线帽,正坐轮椅上给院子里的金鱼喂食。旁边的保姆拿着鱼食罐,nainai从里面抓起一小把往池塘里撒去,她的病似乎更严重一些了,李梨棠隔着好几步路都能看到她那双瘦弱褶皱的手在轻轻颤抖。杨旭刚刚一进门就被刚好在家的杨文耀叫走了,李梨棠独自看着不远处的nainai心里泛起酸涩,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朝池塘边走过去:“nainai。”少女如同百合花般柔软恬静的笑脸就是冬日里最温暖的景象,nainai看到她十分高兴,使劲地朝她挥手:“棠棠来了啊!”她拉过李梨棠的手仔细端详她的脸:“瘦了,最近是不是没有认真吃饭?”李梨棠在轮椅旁蹲下,微微仰了头看nainai:“前段时间在准备学校里的考试所以忙了一些。您呢?有好好吃饭吗?”nainai点头:“有的,都有好好吃。”她笑眯眯地看着李梨棠:“阿旭呢?没跟你回来吗?”“被杨叔叔叫走了,可能是公司的一些事。”李梨棠帮nainai整理了一下有点歪掉的帽子,一低头就看到老人家笑弯的眼里藏着光,她不禁也跟着笑起来了:“怎么啦?nainai有什么喜事吗?”nainai也不藏了,她拉着李梨棠的手小声问道:“你是不是跟阿旭和好啦?”李梨棠微愣:“啊?”nainai看着她:“棠棠今天跟之前不一样,以前你也乖,可是看起来有心事。今天的棠棠是真的开心。”李梨棠没想到老人家敏感如此,竟然在暗暗注意她的变化。心里微动,她反握住nainai的手:“对,”她的声音轻盈,脸上是要溢出去的温软笑意:“nainai,我跟阿旭和好了。”听到她肯定的回答nainai更开心了:“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李梨棠把自己的脸颊贴在nainai的手背上,她自从想开后心里就像一块大石头落地松懈了许多,她看着手腕上一直未取下的翡翠手镯,这个慈爱的老人是真心对她好的。李梨棠推着轮椅和nainai进到屋子里时杨文耀和杨旭正从楼上的书房下来,父子俩一前一后的看不出什么表情,在餐桌前坐下,还是一如既往沉默的晚饭。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杨文耀却突然开了口:“梨棠?你跟我上来书房一下。”李梨棠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个经常出现在财经版面上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每次见到她都是不冷不淡的样子。去书房就是有话要问她,可她不知道这样一个叱咤商界的风云人物有什么话要同她说。李梨棠傻愣愣地应了一声,脑子里一下闪过电视剧里男友的富豪爸妈甩支票让她离开儿子的场面。杨旭椅子一拉也要起身跟上去,杨文耀已经走到楼梯口的步子立马停下:“你跟着做什么?我有事和她说。”杨旭无所谓:“我不能听吗?”杨文耀有着不怒自威的威严:“你在下面呆着。”说着他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李梨棠:“我又不会把她吃了。”杨旭这才算了,他拉住李梨棠:“我就在楼下,有事喊我。”
有事?会有什么事?李梨棠看着前面杨文耀面无表情的脸只求杨旭别添乱,她现在紧张的跟高中时突然被黑脸的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差不多,短短几步路已经把自己干过的所有坏事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胡乱地应着杨旭:“知道。”杨文耀的书房大得出奇,紫檀木制成的仿古办公桌后面是大幅占满墙壁的书柜。李梨棠十分自觉地在杨文耀对面站住:“杨叔叔。”“嗯,”杨文耀朝她摆了下手,“坐吧,不要紧张。”李梨棠乖巧坐下,像个端正的小学生。杨文耀看着她却突然淡淡地笑了。李梨棠之前一直觉得杨旭和他爸爸长得不大像,杨文耀的脸偏向正气严肃,杨旭却是带着Yin鸷的冷脸俊美,她本以为杨旭是会像他的妈妈多一点,却没想到父子两人笑起来时会这么的相像。“我听说你前几天去c市找杨旭了?”听说?听谁说的?应该不是杨旭,他不是会讲私事的人,李梨棠不知道杨文耀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杨文耀打开旁边的保温杯喝了口茶,他的神色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普通的长辈。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梨棠,说实话,你跟杨旭的事我之前其实不是很看好,”他顿了顿,“不是因为你,而是我儿子,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李梨棠原本垂着的手一下捏紧了,裙子被捏出皱巴巴的线条。杨文耀说得十分缓慢,像是一座迟缓老钟在肃穆摆动:“我不是爱打探孩子生活的父亲,但是你对杨旭很不一样。梨棠,十分抱歉,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反应迟钝,没有在一开始就看到端倪,所以让你平白无故受到这么多伤害。”杨文耀说着,他的脸上没有像往常李梨棠在电视或杂志上看到的那般遥不可及,取代而之的是她看不懂的表情,像……愧疚?后悔?李梨棠不知道,可杨文耀却已经将今天这一幕的发生事先准备了许久。毫无疑问的他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可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位父亲。即便他是个看起来将全部身心扑在事业上的父亲。可一次、两次,不管是从旁人口中还是从杨旭的眼中,时间久了,杨文耀也终于在百忙之中意识到李梨棠对于他儿子的不一般。可杨旭是什么人呢?杨文耀太知道自己儿子异于常人的偏执和疯狂了。在他的成长的那些暗无天日里,不顾一切的掠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