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若已经一个小时没说话了,她静静地坐在沙滩上,却不看海,只盯着手里的沙子看得入神,连裴述走来她也没抬眸。
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裴述没有撞见她被裴以安凌辱的场面,但并不是裴以安大发善心改了主意。
她偷偷含住了一枚尖锐的瓷片,来自裴以安粗暴弄碎的餐盘,趁着裴以安抱她的时候,她佯装亲吻,死死咬住瓷片,扎进了他的锁骨。
只差一点,就可以划伤他的脖颈,可惜,不是利器,有血但不是致命伤。
裴以安讶然地放开她,片刻的惊艳,他没有料想到江若若对他的杀心能到如此地步。
看似动情的女人暗藏杀意,看似冷漠的男人却深陷情爱。
她咬着那块瓷片,嘴角挂着他的血,笑得明媚,但她的眼里只有寒意和戒心。
她见裴以安扬起手,以为他怒了要扇她,她也不躲不避,没曾想裴以安只是擦了擦她嘴角的血,为她整理了裙角,他又恢复了那副伪善绅士的模样。
“好久没有人给我留下伤口了,希望你面对祈律也能这样冷静。”
两人沉默对视许久,直到裴以安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不知在加什么,他听了脸色微变挂了电话。
等他走了,江若若终于整个人松懈下来。
海风呜咽,就像在哭泣一般。
裴以安走了没多久,裴述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了,这样凑巧的时间,江若若能猜到大概是裴以安吩咐桑姨安排他经纪人拖住了他。
裴述察觉到她的异样,他默默在她身旁坐下,江若若就很自然地靠在他的肩头,彼此无话。
“其实,裴以安不是我亲哥。”过了许久,裴述打破了沉默,语气罕见的有些沉重。
江若若终于有了些微反应,抬眸看他。
“我是一个孤儿,很小很小的时候,是他在红灯区捡到了襁褓中的我,明明年纪比我就大一轮,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却收留了我这样一个累赘。”
“我体弱多病,心脏不好,眼睛也不好,是个残废,所以才被抛弃吧。如果不是他,我早死了,就算活着,大概也是被打断手脚沿街乞讨。”
“他做脏活儿,给我最好的生活。”裴述苦笑,“亲兄弟都不一定能这样付出吧……我原本以为世界上我还有他一个亲人,现在才发现我和他都是孤独无依。”
“当然,这些不是我故意瞒着你,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我的命是他给的,我不能忘恩负义……”裴述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在做极强的心理斗争。
“但是若若,如果他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我拼了命也会保护你。”
“我绝对不会死在你之后。”
裴述的声音柔和了下来,他捧着江若若的脸,观察她的微表情,“所以,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吧,我为你分担。”
看进裴述真挚的眼,若若下意识地别过脸,靠在他的胸前:“想到哪里去了,你太多心了。他只是和我聊聊天,聊的都是你的事。”
如今,她不想让裴述为难,跟其他男人相比,裴述羽翼未丰。
她眷恋地闭眸,侧耳倾听他那有力的心跳声,每一下都敲击在她心上。江若若勾着手指玩着他胸前的纽扣:“你还有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不会有了。”裴述敛眸,他的心跳加快了。
江若若有些失望裴述对沉辞的隐瞒,她的眼神暗淡下来,握起脚边的沙子,又松开手,看沙子从指间簌簌落下。
“我有。我曾经深爱一个男人,认定了这辈子非他不可。”
裴述看她怀念伤感的神色,抱紧了她的肩。
“他年长我几岁,我唤他哥哥,但他是主,我是仆,我爸是他爸鞍前马后的马仔。”
“小时候,我爸白天不在,我总爱跑到他家里央着他陪我玩,他很有耐心,玩累了我倒头就睡,睡醒了,就看见他还在一旁,也不吵我,就静静地看书。”
“那时候,我还小不懂情爱,就记得一幕,风吹起雾白色的纱帘,他好看的面容在窗帘后若隐若现,全世界都很安静,只听到他指尖翻书的声音。”
“那阵风吹到了我心里。”
“后来啊,我一直追逐他的身影,但我太笨,我们的差距越来越大,我还在念小学的时候,他就已经连跳几级,大学毕业了。”
“我青春期,他就开始特别忙碌,他在有意躲着我。”
“再后来,我们竟然被安排订婚了!天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感谢包办婚姻的存在,但是他不开心……”
江若若短暂明亮的眼眸又暗了下去。
“我以为他不爱我,我甚至强迫了他跟我发生关系……”
裴述突然想起了那个梦,细节逐渐清晰,他拧紧了眉,强烈的不安感让他心里打鼓。
“可是等他死后很久很久,我才从别人之口得知,原来他也曾爱我,我们原可以双向奔赴。但我不懂如果他爱我,为什么一直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