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上前,在暗处等待了将近有三个小时,眼看着她翻墙离开,他才出现在爷爷面前。
爷爷刚见到钟弋,脸上的笑,变脸似的很快就消失了,“哼”了一声问:“怎么过来了?”
桌子上的象棋都还未来得及收起。
钟弋的眼里好像就只看见了那一盘散棋一样,直接坐在她刚刚坐过的凳子上,然后把一盘散棋重新摆放着。
反问爷爷:“腿好好的怎么坐轮椅了?”
他爷爷又“哼”了一声,像是傲娇起来,又像是刚刚已经被笨笨哄好,一点都不生气道:“我看这里的人基本都坐,我不坐不合群哇。关键还不用走路,我看挺好。”
钟弋轻声笑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棋已经摆好,他邀请道:“下一盘?”
爷爷轻微挑了一下眉,拒绝道:“我今天已经下够了,不想跟你下。”
钟弋明知故问:“跟谁下的?你在这养老院还能有比陈爷爷还要好的对手?”
爷爷听此,脸上又挂上了笑,想一出是一出:“我介绍的小诗你不喜欢,我重新给你介绍一个呗。”
钟弋微抬了一下眼,虽然爷爷拒绝了他的邀请,但他自顾与自己对弈着,没拒绝爷爷的话,还来了好奇:“打算介绍谁?”
爷爷见好像有戏,话滔滔不绝:“我在这儿认识的一小姑娘。长相那叫一个俊。刚还在这儿呢,你要是早来一步,就见到了。”
爷爷微垂着头,观察孙子的神色:“年龄跟你差不了多少。试试?”
钟弋将对手的卒往前移动了一步,沉默了也就一秒,道:“好啊,听你的。”
爷爷惊了一下,不敢确定:“真的?”
钟弋笑着看向爷爷:“真的。”
爷爷顿时怀疑:“这么好说话?前几天还叫我别包办你的婚姻。”
钟弋挪动着炮,说:“有的时候能被包办也不错。”
爷爷也不晓得怎么就说动钟弋了,但孙子能答应,他还是很满意的,话里都带了炫耀:“我看人,一看一个准,楚楚肯定合你胃口。”
爷爷想到什么,啧啧咂舌:“只不过,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住哪?每次都爱翻墙来看我。”
钟弋听此,不动声色道:“她陪你玩?才待在这儿?”
爷爷没反应过来,为啥孙子不吃惊,不好奇,好像对他说的什么都能答应一样。
爷爷只想到钟弋忤逆他不参军,气的他没办法,就给儿媳妇说自己离家出走。
现在说起为啥待在这儿,爷爷直接气道:“我为啥待在着你不清楚啊!”
爷爷现下也不想跟钟弋说话,从轮椅上起身,随意在棋盘上碰乱了两下,“啥时候想清楚了,你再来。哪凉快哪待着去。”
爷爷说完,自顾背着手,离开了休闲区。
钟弋看了一眼被弄乱的棋局,又望了一眼路过身侧老人都不忘问上一句:吃了吗,老伙计的爷爷。
他没有叫住爷爷,也没有起身。
像是忽然低沉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坐在原位。
或许他想的问题有些棘手,就算身边路过了很多人,天渐渐黑了下来,他都坐在原位久久没动。
又过了三天。
钟弋在办公室里翻看着医生送来的病例本,上面记录着与病人的每一次谈话。
rou眼可见的比以前记录的对话要开朗活泼很多。
钟弋那颗淡漠的心,也因为这病例稍稍有点波动。
病例看完后,他又翻出了泉哥送来的照片。
那一沓子照片记录的全是楚初,有各种角度拍出来照片,还有认真学习,与云姨、商越、林港三人同框的场景。
甚至还有护工,还有泉哥,还有保镖们一起同框的画面。
钟弋不禁想到了以往泉哥送来的图,对比着,那个总是孤独的少女真的有在好好的融入生活。
照片里拍摄出来的笑脸越来越多;与人真心实意的打闹也越来越生动。
每一帧好像都在传递一个信号,她过得很好。
钟弋烦躁的翻出一根烟,点燃。
他心里的空洞就像被人撕开了口子,越扯越大。
他不禁回想到一年前他和楚初的主治医生在房间里的谈话。
记得当时,是楚初在医院里的第二次自杀。
那时,是他派了雇佣兵后与楚初的第二次见面,她脸色煞白,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
医生跟他说:“她对你的执念太深了,深到没有你她就会死的地步。”
钟弋:“为何会这样?”
医生:“从小失去父母,还被校园暴力。她所有的情感寄托都放在了一个陌生人的身上。”
钟弋:“……陌生人……”
钟弋:“我向她施以援手,这是病因吗?”
医生:“不。在你还没出现时,她就已经开始不正常。她常常抱着一只狗入睡。她说,那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