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冰凉凉。
我捏着袖子擦了擦眼睛,宛如老禅师擦拭着念珠上的两颗桃核,然后眨巴了半天才看清——噢,这原来不是纸巾,而是洛山的队服啊。
可这件队服的主人不但没发表任何意见,还在刚才我哭到最情难自禁——以至于坂口先生都在考虑要不要打急救电话喊人来给我打一针安定,强制镇静我这忽然过激的情绪时,赤司开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看到我又抽泣地往肚子里吞空气,拍打就变成了抚摸。从颈后一直到背中,赤司的手掌顺着我的脊梁一路往下,掌心的温度隔着夏季制服的衬衣传来,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大概又过了一会,或许五分钟或许十分钟,反正赤司的队服被我哭得一塌糊涂——他愿不愿意洗一洗再要或许都是个大问题,但在坂口先生由于头疼脑胀揉着太阳xue又不断放缓放慢的动作频率里可以发现,我总算是哭声渐息。
安静了下来。
“哭饱了?”赤司显得很淡定,也许是现在他的第二人格(就是特别特别中二的那个人格)上浮表层意识的趋势有点明显。
总之他除了淡定之外,看上去还有些许的冷漠。连那双瑰红色的眼睛都仿佛变得无机质且冰冷了起来。
我想起诗织夫人的嘱托,想起自己的“失职”——哪怕我原先就没称职过,往后也不会打算变得称职,但我总归是想起来了。
所以哪怕没人骂我,更没人责怪我,但看到现在的赤司,我还是不免觉得委屈——我不想赤司生病,可这事我说了不算,就算说了也没见他变好。
故综上所述,种种迹象可以表明,赤司征十郎他终于决定抛弃我们这几年的狐朋狗友之情谊,开始不把我当回事了。
我生气!
紧接着鼻子一酸,眼睛里又立刻蓄起了水。
我听见坂口先生近乎崩溃地做了几次深呼吸,隔着水帘又模模糊糊地看见赤司的眉头蹙了蹙。好在他最后还是卡着我准备起调的瞬间,语气温和又带着点无奈的意味说:“别哭了,你是想让迹部从隔壁网球场冲过来打我一顿吗?”
喔......原来迹部也在附近。
我从他的话中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一点,心想,难怪刚才来的路上能遇到背网球包的人。
“让他打!”我拽着他的队服再次狠狠地擤了下鼻涕,脑子里仿佛被塞了几十只蜜蜂嗡嗡地振着翅膀。
沿着脊梁“顺毛”的手没有停下也没有因为我的狠毒而顿塞,“好不容易来一趟东京,你就这么对我吗?”
“我......嗝!我怎么对你了?!”我努力地撑起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皮,瞪他。然后环顾四周,迹部也并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内。
反倒是赤司的队友,还有刚刚结束比赛(我这才发现自己哭了快一个小时......)的黑子哲也,以及一个脑袋比赤司还要红的从没见过的大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我们围了起来。
黑子哲也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的眼睛看了看,再看了看我身边的人。大约是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才缓缓地倾倒出他那双水蓝色眼睛里的无措、好奇、犹豫、与为八卦献身的觉悟,“好久不见,赤司君......中原同学。”
哭成这样还能认出我,是不是应该夸他厉害?我吸了吸鼻子,目光与黑子相接不到一秒便垂下脑袋继续折腾手里的衣服。
严格意义上黑子哲也不算个无口无心无表情的三无,从前他就是个看起来本分,实际上男孩子该有的皮实一样都不缺的家伙。
听说自从他学会视线误导这种能够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技能,就开始时不时地会选择在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开口说话吓人玩。
本来在安安静静看队长笑话的洛山几人成功中招。坂口先生倒是对这种小把戏几不可见地撇了下嘴角,然后忍无可忍地从我手中抢走了赤司的外套角,抽出两张纸巾,刷墙那样往我脸上抹。
我觉得比起身为被“蹂丨躏”一方的自己,克制自己面部肌rou、努力不让自己露出龇牙咧嘴的嫌弃神色过于外露的坂口先生,似乎才是正在遭受着“迫害”的人。
他手法相当生硬,让我想起了曾经追在我身后喊我回来擦面霜的中也——当然是红叶女士提醒之后他才意识到小孩子的皮肤经不起被横滨冬天的海风剐蹭,哪怕中也真的是个尽心尽力的哥哥,也改变不了他是个不注重护肤的直男的事实——要不是没仇没怨,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想要把我脸上的rou给搓下来!
我呼哧呼哧地甩着脑袋才从坂口先生的手里挣脱出来,整个过程中周遭的空气不知为何很是默契地陷入了某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沉默之中,接着又嘈杂起来。
叶山小太郎拖着尾音抱怨黑子哲也能不能不要在赛场外也这么神出鬼没,虽然大家都是没有心脏病史的健康青少年(我这个常年亚健康的人坐在旁边听这话,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老是一惊一乍真的不好。
黑子哲也语气不带丝毫反省与愧疚地向他说了声抱歉,随后向那个看起来有点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