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发生到结束同样非常短促,赤司扯下搭在肩上的毛巾,目光笔直地越过了人群向我望来。
“你以前也不怎么经常跟他见面。”坂口先生对我说,“自从森鸥外阁下减少了带你出席各种宴会以后。”
“他不怎么带我出去只是因为我不是萝莉不符合他审美了而已!”
森先生毫无疑问是个纯度极高的萝莉控。小时候他对我的态度如果勉强还能算作尽量维持着干瘪瘪的客套的话,那么现在的森先生则是完全失去了和我讲道理打哑谜的耐心。
他的姿态总像个极其强势令人可憎的甲方,将(真实性与可靠性都有待商榷的)利弊清楚地摆在我的面前,然后等待我自己做出选择。
光就这一点便已经足够让我将森先生列为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的强力候选。他对中也而言过于重要。我甚至很清楚要是有一天将我和森先生摆在天平的两端,中也的倚重毫无疑问会偏向哪边这种问题的答案。
光想想我都感觉讨厌的不行了。假设竞争对手是未来的“嫂子”或者哥哥的“女朋友”之类的角色,那我能想到的坏点子简直不要太多。经过这些年的磨砺,中也对我的忍耐几乎达到了没有边际的地步,但偏偏这个人是森先生,从里黑到外的森鸥外阁下。
哪怕是需要同时应对异能特务科与武装侦探社的博弈,也依然能够处变不惊露出笑容的男人——即使我没亲眼见过他们之间的斡旋,但我也不认为需要太宰先生小心提防的人会是什么良善之辈......哪怕他萝莉控发作时候的样子真的很降智。
人活在世,会被利用就说明尚有价值。这种认知虽然不可避免地会令人感到消极悲观......但你不得不承认事实的确如此。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是社会动物,哪怕地位再崇高,权能再强大,也不过是参与世界运转的一环。
把话说白,那就是大家都是工具人。
我是森先生的工具人,中也是港黑的工具人,太宰先生是武装侦探社的工具人,坂口先生是异能特务科和我的工具人。
这样一想,是不是会觉得世界公平了许多?
“深海。”赤司穿过正在整理场地的工作人员,直到走近观赛台才出声叫我,“还是觉得比赛很无聊吗?”
我觉得自己或许是要按照坂口先生说的那样把表情收敛收敛,可心头雪亮的最优解与实际的选择总会出现很大的偏差,即使明白这种场合下不应该垮着脸仿佛正在观看一场食之无味的闹剧,我也很难露出笑容。
究其原因,不仅因为我是中原深海,还因为面前的人是赤司征十郎。
他知道我不喜欢篮球,也知道我不喜欢看比赛,却还是约了算不上糟糕却也算不上好的时间地点与我见面。
他知道我会来。
我踢了坂口先生一脚,让他到一边去。
“出于对个人**的保护,我不会泄露你们的谈话内容,所以你们完全可以放心地......”
“你就说你这种行为跟偷看女高中生日记本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吧。”
坂口先生咬着牙,愤恨地瞪了我一眼,走了——没走多远,就坐在我后面两排的地方。
目睹整个过程的赤司在坂口先生走后才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他好看的脸上挂着很浅的笑,就像我第一次在赤司家花园里见到他的时候那样,即使用“恬静”这样的词语形容也不会觉得违和。
他和迹部一样没有对我“被监管”的事情感到意外或是愤怒。他们接受现实的速度向来很快,接受之后的反应也相当平静。平静到他们能将坂口先生自上到下地打量一边,然后对我说出相当客观的评价,“那位先生人看起来很不错。”
“啊......毕竟是公务员嘛。”我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思想有问题的话就该被领导抓去谈话了。”
赤司笑着摇了摇头,“是说你和他相处的态度。”
“要是真的打心底里讨厌这种管理方式的话,深海大概会露出比来看我比赛更糟糕的表情吧。”
令人讨厌的陈述句。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灯光投在篮球场内地板上的光点,老半天才不太情愿地嗯了一声。
赤司很了解我,就像迹部了解我一般了解我,也正如我了解他们一样。
许多关系正是因为相互牵连相互付出才能牢固地存在。
好比我乖乖的接受了所有的实验,对我项目负责的研究人员才会露出满意的笑容,才会不那么冷淡地将药水推进我的血管里,甚至在此之后安慰我夸奖我。
太宰先生说得很对,我毫无疑问是被许多人爱着的。
然而这份爱是因为我可爱吗?是因为我讨人喜欢吗?还是因为我是“重力Cao作”呢?
要是我单方面地切断之间的利好关系,那么还会有人继续“爱”着我吗?
“下次不要喊我来看比赛了,征十郎。”为什么只要和情感相关的东西就不能单纯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