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吧。”
说完便继续去收作业。
林稚趴在桌子上,望着他温声细语地和其他同学催租……催作业,有些怀念地笑了一下。
啧啧啧,这么青涩的沈焕啊。
他也想起了沈焕为什么会表现得和他记忆里的有所出入。
这个时候,就在昨天晚上,他那对彼此怨怼了许多年的父母去世了。
他父母算是白手起家,少年夫妻,相扶相持着走过了漫长的岁月,情到浓时都以为对方会是自己此生的唯一,青涩时也学着电视剧里许下什么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幼稚誓言。可惜到了最后还是离了心。
林稚十八年的人生,刚好见证了他们感情的衰败。
他以为他还会见证这对夫妻的正式决裂。
但他没这个福
分,昨晚他下自习在教室里多待了一会,快回到家时,碰巧看到两辆车在拐角处相撞。
一辆车上坐着他爸,一辆车上坐着他妈。
那地儿路灯坏了很久,林稚又是个近视,隐约觉得这两辆车有点眼熟,但他作为冷漠的新一代城里人,理智判断了一下形势,发现这事故挺严重,便只报了警,绕道回了家。
半夜才得知,他那对互相厌憎的父母竟然实现了当年的誓言: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场事故挺严重,基本消息灵通点的人都知道了,早上来的时候还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安慰了一通。
林稚这会儿其实并不怎么觉得难受。
他父母常年不着家,十天半月见不到都是常事,以至于过去了很久,林稚才从感情上确认了“他失去了父母”这一事实。
不过别人可能不这么想,他一抬头就看见好几个人欲盖弥彰地慌忙低下头,过后又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真正的十八岁的林稚是怎么处理的,有何感想,林稚已经不怎么记得了,但作为一个经过了社会的毒打,又在修真界活了这么多年的老油条,他轻车熟路地忽略了这些想看还不敢看得太明显的同学们,戴上眼镜,隔着几排座位光明正大地欣赏少年沈焕的侧脸。
反正只是梦。
更重要的是,沈焕被人看习惯了,一般而言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
其实想想,他确实是很久没见过真正的沈焕,就算是从修真界回来,也见不到了。
那个人已经死了。
得知他的死讯时,林稚刚刚打开文档,猛一看到,还没品出几分难受呢,字先打不下去了。
然后他就坑了。
别人活着的时候他犯懒用人家的名字人家的形象写着玩就已经够不妙的了,死者为大,再这样下去未免太冒犯了。林稚心想,结果几个月后,他也英年早逝,被系统拎到了最新的大坑里。
在梦里这个时间,沈焕是他的同学,在沈焕死的时候,沈焕是他“以前的高中同学”。
林稚没想过跟他一诉衷肠什么的,也从来没觉得遗憾。一来嘛,他爸妈的教训还摆在眼前,证明感情这种东西就只有在萌发的阶段才是最美好的,林稚想着让它萌发一下就好了,其他的,没必要。
二来,林稚一边追忆往昔,一边又看了人群中的沈焕一眼,二来,他见沈焕第一眼就觉得,他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准确地说,他和沈焕三年同学,后来各奔东西后又见了那么多人,就没见到过一个让他觉得和沈焕是一个世界的人。
作为他唯一的暗恋对象,沈焕盘靓条顺,还懂文明讲礼貌。他对谁都温柔,脸上永远带着温和而克制的笑容。一般温柔这词难免让人想起风流,可他不,沈焕的眼神清明而冷静,不带一点点别的情绪。
至于为什么那么多女生会在一撞上他含笑的眼睛就红了脸,林稚敢发誓,其实沈焕不笑,她们也会脸红。
——就像他,就算沈焕不笑,他也还是会暗地里肖想一下人家。
实在是一个很值得暗恋的暗恋对象。
但没见有谁跟他表白过,也没见他和谁走得特别近,林稚敏锐地觉得他就算一直活着,大概也不会像他这等凡人一样爱上某人。就刚才给林稚递薄荷糖这事,已经是他最亲近的举止了。
虽然他真的不喜欢薄荷糖。
林稚这么想着,手上动作却一点不慢地剥了糖衣,把他真的不喜欢的薄荷糖塞进了嘴里。
一阵凉意直冲喉咙,林稚抬眼去找沈焕的身影,后方却传来一句:“好吃么?”
“不
大好。”林稚说。
“我还有别的,你要不要看看?”
林稚顿了一下,回过头就见沈焕站在他座位边,他们班人多,列与列之间隔得很近,为了给掐着点来上课的同学让路,他站得很近,膝盖顶着了林稚的椅子。林稚甚至闻到了他衣服上淡淡的洗衣ye的味道。
薰衣草。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和沈焕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林稚仰头望他,沈焕垂了一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