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袖子便先一步沾到了药汁,脏了一块。
林稚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尴尬。
根据他这明显生疏的表现,沈焕觉得自己好像推测出是谁为自己盖上了那一床厚重的大红牡丹棉被了。
药喂到了嘴边,沈焕却不急着喝,不紧不慢地问:“师尊可有丹药?”
林稚答:“出门匆忙,没带上合适的丹药。”
沈焕便张嘴喝了一口,确实觉得胃里舒缓了一些,又问:“师尊是如何找到我的?”
林稚看了他一眼,仿佛看出了他的戒备,也不惊讶,没什么感情起伏地陈述道:“魔界从前是各族关押重罪之人的地方,静暝山有入口,前几日我从……,出来后,你便躺在山下。”
他是一直这样冷静的,沈焕心想。
“请问师尊,我们如今在何处?”
“楚国。”林稚道,“你受了重伤,又带着魔气,为师只能把你带到凡界来。”
他不会喂药,看见药汁漏到了沈焕的下巴处,眉头一皱,赌气似的要用那只脏了一块的袖子去擦。
他一俯身,一直萦绕在沈焕鼻间的某种冷淡幽远的香骤然
浓郁了不少,沈焕本能地后仰了一下,那袖子便轻轻地从他的下巴擦了过去。
若有似无的接触,带来了轻微的痒意。
林稚一顿,把碗递给他:“自己喝罢。”
他慢慢地喝药时,林稚便袖手在一边看着,问:“为师还未曾问你,你是如何跳的魔渊?”
沈焕目光一闪,微微笑了一下:“不入魔便成妖,总归是和师尊缘浅。”
林稚不赞同:“你一日是我的弟子,便终生是我的弟子,何来缘浅一说?”
沈焕一怔,苦涩的中药忽然没滋没味了起来,他把空碗放下,眼睛却不看林稚,望着别处轻声问:“师尊当真是这般想的么?”
林稚理所当然地答:“自然。”
“若我当真入了魔,回到修真界,师尊也会保下我么?”
林稚不大高兴地说:“你是糊涂了么?”
沈焕微笑着望向他:“叛出宗门也要保下我么?”
林稚望进他的眼睛,怔了一下,收回了训斥的话语,简洁道:“是。”
沈焕长久地凝视着他,半晌才道:“师尊啊。”
他看见了他眼底翻涌的魔气,也看见了他眼尾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桃花色逐渐浓郁,变成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惊心动魄的艳丽。
此时此刻,林稚的神情越是冷肃,便越是叫人想破坏他的端正,看看他失态的样子。
林稚淡声问:“叫我做什么?”
沈焕看着他的眼睛,外面天光那么亮,他的眼睛却幽暗无比,叫人只消看一眼便要沉溺进去。
沈焕开始止不住地在脑海里描绘出他双眼失神,鬓角汗shi的样子。
想看他震怒,看他厉声斥责却挣脱不得,想吻他发红的眼尾,想抚遍他全身,想把他摧毁……
他清楚这是被幻境影响了。
——也更清楚,这是他逐渐控制不住的本性。
龙族性yIn,魔则放纵。
从前压抑的,隐忍的,想都不敢想的,在他跳下魔渊后,在他躲避追杀的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偶尔会化作他荒唐的梦境。
他以前把这人捧上了神坛,入魔越久,却越想亲手把他拉下来。
林稚走近了一步,疑惑地看着他:“如晦?”
沈焕扔了瓷碗,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狠狠地拽到了跟前。
林稚的眼底划过一点轻浅的笑意。
而后一只手毫不留情地穿过了他的胸膛。
“林稚”蓦然怔住,错愕地看着他,张嘴想说什么,身影却飞快地散了。
连同那过度真实的喧闹人声,小户人家的客房一起,哗啦一声破碎,露出了后面的真实光景。
他仍在腥风窟里,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那间其貌不扬的屋子,屋内珠光大放,正中站着那个黑衣男人。
沈焕一低眼,飞快地敛去眸中的些许迷恋,感受了一下丹田内充实的魔气,并没有就此放下心来。
方才那个幻境编得那般真实,不该这么容易勘破,难保不会有后招。
他兀自警惕着,附在寸Yin剑身上的林稚却微微松了口气,心想,还好他跟上来了,不然沈焕岂不是要被吃了。
字面意思的“吃”。
黑衣男人顶着林稚的脸,笑道:“出来得挺快的。”
沈焕漠然地看着他:“梦貘。”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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