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并不可能觉得韩非顺眼,于是他淡淡的问道。
“那是自然。”韩非的表情立刻正经了起来,他心思敏锐,洞察力惊人,怎么都觉得盖聂的眼神语气似乎有些不善。
盖聂信步上前,走到韩非面前,毫不留情的质问道,“九公子师从小圣贤庄荀夫子,又对鬼谷传人称兄道弟,但是在阁下的《五蠹》一文中,儒以文乱法,侠以武乱禁这两句,可是历历在目。”
这样的言辞已经算的上是刁难,不过对韩非来说,他并不生气,这更像是一种考验,他故作受伤的捧心,“原来先生的致命之剑在这里。”
看见卫庄没眼看般别过头,韩非自信一笑,直直对上盖聂如炬的目光,不好好解释,他岂不是成了一个言行不一的人?“百家学说,亦有分野,如同鬼谷绝学,分纵与横。儒,分为腐儒和王儒,侠,也有凶侠与义侠。”
“请指教。”盖聂心道,能够被卫庄重视,被嬴政欣赏,甚至引起念念注意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腐儒,一味求圣人治天下,轻视律法的疏导。如果必须一年四季每日都是晴天,才可以五谷丰登,以此治天下,忽略了人性善恶,未免不切实际。侠,为仗剑者。凶侠以剑谋私欲;义侠,以剑救世人。孟子曰:虽万千人,吾往矣。乃是儒之侠者。”韩非负手而立,侃侃而谈,言语清晰而富有逻辑。
“看来九公子对剑也颇有研究。”盖聂有意为难韩非,也不全是出于忘机的缘故,同样兼有为嬴政考验人才之意。
“在两位面前论剑,岂非贻笑方家,庄子有一篇《说剑》倒是颇得我心。”韩非轻轻一笑,盖聂和缓的语气证明自己的话显然让他满意。
外间的房门再次被推开,能够在卫庄叮嘱后不经同意便自行前来的,自然只有一个人,忘机今日穿了一身黑白相间的干练衣服,无论是站在卫庄身边,还是盖聂身边,似乎都极为融洽。
紧身的里衣包裹住玲珑的上身,外穿一件软织,袖口处配有护腕,长裙在大腿处开衩,极为方便活动,唯独那一双短靴上面裸露的雪白玉腿,让三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眉头一皱。
“剑,分三等:庶人剑、诸侯剑、天子剑。行凶斗狠,招摇过市,为庶人之剑;以勇武为锋,以清廉为锷,以贤良为脊,以忠圣为铗,为诸侯之剑;以七国为锋,山海为锷,制以五行,开以Yin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举世无双,天下归服,为天子之剑。”忘机清丽的声音娓娓动听,她脚步轻快,走到韩非身边。
她轻哼了一声,又没好气的娇声说道,“韩非,你写书的时候,怕是没少研究我道家的典籍吧。”
“这是自然,道家传承数百年,其中的Jing华自然不胜枚举。”韩非见忘机进门直奔自己而来,且所说的每一句每一字,都与他想的一样,心灵契合,他心中甜蜜不已,温柔的看着忘机,“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盖聂只觉得这画面十分碍眼,他打断两人,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看不出来有任何不对,“九公子所主张的严刑峻法,也是一把治世的利剑。”
“乱世重典,法可以惩恶,也可以扬善。”韩非点点头,看向盖聂,这是他所坚持的理想。
盖聂继续道,“剑,是凶器。”言下之意,便是法也是凶器。
“剑,也是百兵之君子。剑虽双刃,关键,却是在执剑之人。”韩非摇摇头,似乎是想问盖聂,先生作为执剑之人,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
一室安静了片刻,卫庄靠在墙上,嘴角挂上了淡淡的微笑,韩非的表现,何尝不是代表了他的眼光。
盖聂拱手作揖,韩非的确才华横溢,值得让嬴政见他,“请。”他侧过身让出身后的道路,那里有人在等韩非。
庭院外微风徐徐,吹的竹叶沙沙作响,也吹进了房间里,忘机目送着韩非的背影,心中思索,也不知他跟阿政,会谈些什么……
“外面的太阳不错。”卫庄走到忘机身边,酷酷扔下一句,然后闪身便站在了屋檐之上。
盖聂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人,轻声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吧。”
忘机脸色微变,怎么感觉,屋里屋外,她都待不下去了?自家师哥和哥哥,用不着一点小事还要争吧?不等她想好,有人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韩非走进院落中,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轻声问道,“你在等我?”即使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却仍然不可思议于他的出现。
“是的,我在等你。”嬴政转过身,看见韩非这个他神交了许久之人同时,也将与盖聂并排而立心心念念的少女映入眼底,原本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全数咽了回去,“不知门外这位姑娘是?刚才一番对《说剑》的理解,让人心生佩服,可愿一同交流?”
她跟韩非那股亲昵劲儿,不知到了自己面前,还敢不敢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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