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双手抬起脸来,双眼之中全无平日的霸气冷静。
“我只是想和无思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为什么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状况出现?”
“哥。”温是聪叫了他一声,想说点安慰的话,却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会好的。”
温是安殷切地望着他,说道:“所以是聪,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你帮我照顾好爸爸,我现在这个样子,顾得了东,顾不了西,我不能再因为我的疏忽,让爸爸发生这样的意外,你明白吗?”
“我明白。”温是聪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哥你忘了,这次我要在国内待好几个月,这段时间你就好好想办法解决你和嫂子的事情,爸就交给我了。”
虽然没有答应回国生活,但弟弟的话已经给了他莫大的安慰,温是安感激道:“谢谢。”
温是聪坐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往自己身上靠两下,给他来自兄弟的力量。两人相视一眼,会心而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家中巨变之前,他们两兄弟就是这般亲密。
所有人都认为黎无思昏迷着,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正身处一个奇妙的漩涡之中。她的意识是清醒着的,却睁不开眼睛,发不出声音,也听不见现实世界中的一切声响。在她的眼前,只有一片浓浓的迷雾,随着阵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不断从她眼前掠过,一层又一层,永远没有尽头。
她又像是陷入一条河流之中,晕眩的波浪一圈一圈在脑中荡漾开去,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像一叶飘萍,随波逐流,飘向未知的远方。
很久很久之后,忽然,她的眼前豁然开朗。她看到了一所乡下的中学,校舍简陋,Cao场只有一小块空地。那是她初中时念的学校。
推送着她的波浪速度加快起来,眼前的景象飞速从眼前划过,从校门到升旗台,从升旗台到教室,教室里一群学生围着一个女同学,肆意捉弄取笑。
他们把一副眼镜来回抛掷,看着女同学像飞进玻璃瓶里的蜜蜂一样急得团团转,脸上的笑容那么灿烂,却让人感到一阵阵寒心。
那个女同学使劲眯着双眼,竭尽全力想看清周围,哪怕只能看清一点点。她满头大汗,脸颊急得通红,洗到褪色的衣服上交错的灰尘印表明她跌倒过很多次。
黎无思看着那个女同学,鼻头一阵刺酸。她认得她,她叫黎璐。
她的父亲为她取名黎无思,母亲却执着地喜欢黎璐这个名字。登记户口的时候,父亲坚持用了黎无思,母亲为此耿耿于怀,于是,黎璐这个名字一直跟到她高考。
她一出生眼睛就有问题,家里条件太差,父母带她到市里大医院治了一个月,就再也负担不起医药费。所幸治疗还是有效果的,她虽然视力差,但是配上度数高的眼镜也能正常学习生活。
为了治好她的眼睛,父母想尽了办法,无奈之下,母亲不知从哪找来偏方,每天给她熬草药喝,一喝就喝了十几年。
她一直没有朋友。小孩子最纯洁也最恶魔。他们对于和自己不一样的孩子有着天然的排斥和莫名的恶意,再加上她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怪异又难闻的草药味,在他们眼中,她就是个又脏又臭的怪物。
从很小的时候起,她就能感觉到自己以一种rou眼能看见的速度,从开朗到自卑孤僻,从盛开到枯萎。然后,她就成了老师心目中成绩差又脾气古怪讨人嫌的学生。
“这道题目谁来回答?嗯……就请这位女同学好了。”
蓦地,一个熟悉的声音划破时空传过来。黎无思随着记忆的推送向前望去,很奇怪,所有的人她都能看清楚,只有站在讲台上的这个人,他的脸一直都是模糊的。
那是初一下半学期的一堂课,给他们上课的是一位到学校来进行社会实践的大四学生。他是隔壁班的班主任助理,因为他们班的数学老师有事请假,学校安排不了代课老师,才会让这位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来代上两节课。
听到他的话,她毫无反应。她已经习惯了深埋着头坐缩在教室最里面的角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教室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她有些奇怪,抬起头来,正好听到他再次说道:
“对,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女同学,你来回答这道题目好吗?”
除了父母,从来没有人用这么轻柔的声音对她说过话,她心里一个激灵,不觉愣成了一尊石像。
“老师,黎璐是瞎子,她看不见黑板!”
不知哪个同学插了一句嘴,全班哄堂大笑。上课之前,她的眼镜被他们从二楼扔下去,掉落在教学楼后面茂密的树丛里,不知去向。
她被笑声刺醒,再次像鸵鸟一般,把头深深埋下去。
“没关系,额……黎璐同学是吧?来,你到前面来。”代课老师坚持向她发出邀请,见她还是没反应,他从讲台上走到离她很近的地方,再次说道,“黎璐,把头抬起来。”
她不忍拒绝这把充满善意的声音,就像是被下了蛊的木偶,不知不觉就跟着他走上讲台,在他的耐心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