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门把走了进去。
里面一片黑暗,窗帘也全部拉得严严实实,可谓说的上是伸手不见五指。然而顾司礼开了门,走廊外的灯便透过开了一半的门缝照了进来,拉出一个长长的黑色人影。
啪嗒。
顾司礼开了灯。
床上鼓起的包一动未动,她走过去将盘子放在边上的小桌上,坐到床边推了推床上的人,顾母很快就皱着眉醒来了,在看到眼前是自己的女儿后,她第一反映是转过头去看床头柜上的小钟,“礼礼回来了?我睡了很久吧……”声音有些无力。
“是挺久的。”顾司礼温柔地眨了眨眼,“胖婶说您身体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也不是不舒服……”顾母将顾司礼的手抓在掌心中,她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就是觉得有些累,你不用担心,你哥回来了吗?”
“回来了,他去接我回来的。”顾母撑着床往上坐了坐,顾司礼便站起身将靠枕塞在了她的身后,她整理着顾母身后因为睡眠而显得凌乱且不服帖的头发,轻柔地问道,“那么久没吃东西了,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垫垫肚子?”
顾母并没有胃口,然而在接触到顾司礼那双点缀着暖色灯光的瞳眸时,她迟疑了下,刚到嘴边的想要拒绝的话咽了下去,同意了顾司礼的提议。那双眼睛便更温暖了些,她在床上架了一张小桌子,把胖婶准备的粥汤端了过来,用勺子转了转,摸了摸碗的外缘感受了下温度,便舀了一勺凑到顾母的面前,顾司礼微微笑着,张开嘴轻轻阿着,像是在哄一个小孩。
顾母便笑了。
顾司礼喂了几口,之后见顾母实在吃不下去之后便撤了桌子,扶着她重新睡到床上,整理好被子关上灯出去了。胖婶一直等在门口,顾司礼将盘子递给她,慢慢回自己房间了。
……
磨砂门上沾染着水气,只能隐隐看到一个玉色的剪影。
引人遐想的水流声停止,顾司礼擦干了身体裹上浴巾拉开了淋浴的磨砂门,一大片热气腾腾的水雾便冲了出来,她在镜子前擦着头发,沾满着水蒸气的镜面看的并不真切,她笑了笑,伸出手指在那镜面上写下了一个淮字,她歪头看看,又笑着将那个字全部抹去,让那镜子露出了一张更为清晰的脸。
“阿淮啊……”
柔嫩的唇角扬得更深了些,少女的叹息在浴室间响起。
……
顾淮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晚了,没想到路轻舟比他更晚,至少在他洗漱完躺在沙发上在他进入睡眠前还有意识的那些时间里,路轻舟一直没有回来。他原本并未放在心上,直到闻人谦进入了他的梦中。
顾淮今天难得做了一个好梦,他梦到自己正牵着姐姐的手走在漂亮的爱琴海边上,轻柔的海风吹来,瑰丽的色彩带着火烧云般磅礴的气势开始一步一步地攻城略地,阳光金色的余晖倒映在缓慢晃动的海面,金光闪闪得就像是往里面倒进了成千上面的金子,晃得人有些眼花。
他欣赏着姐姐低头含羞的表情,幸福得简直找不着北。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姐姐拉入怀中给她一个拥抱,或者之后还可以得到姐姐的一个吻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现,以一种强硬的态度拆散了他们交握的双手,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个人影迅速地抬起脚,然后将姐姐一脚踹进了爱琴海中……
沙滩上缓缓逼近的浪花像是拍打在了顾淮的胸口上。
……
顾淮捂着胸口看了一会儿夕阳,才后知后觉那棒打鸳鸯的人似乎有些眼熟。他转过头,看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正挑着眉看着他。
“你、你……”
顾淮愣住了。
一个人名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但他的舌头仿佛在这一刻打了结,无论他如何努力地想要开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那个人看到他这副样子,表情显然有些不耐烦。他扯了扯领口,似乎觉得和顾淮说话这件事让他快窒息了。
“轻舟呢?”
“……”顾淮仍旧没反映过来,在梦中和人对话,或者是见到一个死者的灵魂,顾淮不知道该对这其中的哪一点表示惊讶。
闻人谦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喂,我问你轻舟在哪?我找不到他了。”
“啊?那什么……”顾淮慌乱得一开口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是他是第一次见到闻人谦,闻人谦与他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他以为对于他这个夺走了他身体的人,闻人谦会极度厌恶他,再不济至少会对他摆脸色吧?但这个男人,风清云淡地站在那,只是对自己迟钝的反应表示了下不满。
但即使闻人谦已经摆出了这样的态度,顾淮仍紧张得牙关打颤,“轻、轻舟啊,我不知道……他、他一直没回来……”
“这样。”
闻人谦说了这句便转身离开了,他的身影很快就淡了下去,留下顾淮一人在美丽的爱琴海边上茫然地看着浪花。
他的梦,是什么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