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问月, 忙疾步上前去迎。
“魏夫人。”
她跪身施礼,有些惶恐。
没有看到白来仪与白王氏母女二人,不着痕迹地收回巡视的视线,轻问出声。
“宜妃娘娘呢?”
“回魏夫人的话,娘娘与白夫人刚用罢了膳,此时正在里间闲话。”宫女跪在地上, 紧低着头,诚然回话。
“可要为夫人通传一声?”
轻摇了摇头, 拒了她的好意:“我直接进去吧。”
正值午膳后的时辰, 她宴后未曾多留, 辞别了皇后后直奔欢喜殿来了, 皇后心中明清, 同她客套了两句, 便放了人。
初进殿未见人时,以为白来仪已经午休睡下,白王氏已经离宫了。
听宫女解释一番, 原是都在里间,不过十几步路子,哪还要紧什么通传。
后宫重地,须得处处避嫌,宋书被留在了门外,白问月正要随引路的宫女进去,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
转身同他吩咐:“我在这里尚要待上几时,你留下无事,不如到瑶华宫的华清池里再去捞几尾锦鲤。”
“那鱼我看着喜欢。”停顿了一下,略作思索,她又道:“那池中的红鲤也是少见,你既是去了,便多捞些送来欢喜殿。”
沉声仔细,话另有意。
宋书自是心中了然。
他心底虽是明白白问月话中的别意,可又难免有些犹豫。
微微抬首,眼神不着痕迹地往里处望去:
“夫人……”
宜妃前不久刚给皇后下罢了毒,自家夫人又同白夫人母女情系寡淡。
三人同处一室,因果羡嫉,惟恐生出事端,夫人身旁无人。
知晓他心中忧虑,白问月轻声莞尔,宽慰他道:
“无事,你且放心去吧。”
一旁的宫女听的云中雾里,难解深意。她心中只道,在这皇宫内院,能够不需通传,无所顾忌地去华清池捞鱼,果真是权重。
不敢得罪。
宋书踌躇了片刻,心下再三权衡,眼下将军府终归还是有些地位的,夫人也非愚人,想必可以周全。
左思右想,最终无声颔首,退离了欢喜殿,转身去了瑶华宫里‘捞鱼’去了。
进宫的前一日,镇国将军府。
白问月心中原是打算,这趟赴宴,见罢了皇后与欣宜二妃,想着抽一些时间出来,亲自去会会一位故人。
名叫夏饶。
这位故人同她也算是披荆斩棘,同甘共苦过,如今她得重生,自然是不能忘了往日的情谊。
却不曾想,因牵连毒害皇后之事,白来仪被禁了足,她自长乐宫出来,又不得不单独跑一趟欢喜殿。
费上不少功夫。
好在进宫前,她心中猜想许不会如此顺遂,时间也未必够用,这才多做了一手打算。
她同宋书道,进宫后自己若是碰上了分不开身的事,便让他以‘捞鱼’之名,到瑶华宫里去寻一名叫做夏饶的宫女。
宋书初听时,微微有些诧异:“瑶华宫?”
并非是质疑主子的决策。
而是那坐宫殿自前主去世后,一直无人居行,如何会有宫女。
见他面有困惑不解,白问月神秘的笑了笑,也未曾多解,只道:“你尽管去寻便是了。”
宋书对宫中的事自算是知晓的甚多,可比起她终究还是差了些。
她让宋书去寻夏饶,见到面后便将前些日子墨书在廊坊赎出夏烟的事情告诉她。
连带着夏烟出身何处,祖籍何地,父母姓甚名谁一并告诉了她。
这廊坊花街里的夏烟,同幼时进宫的夏饶,本是亲生的一对姐妹。
出身西平孤苦人家。
家中姐妹四人,还有一个幼弟。
这四个女儿中,前两个皆都因着穷苦不喜,没出月子便夭折了,后又得了夏饶夏烟,还是女儿。
若非是最后终于生下了儿子,剩下的两个女孩,依然难逃一死。
活虽是活了下来,夏家毕竟是穷苦百姓,如何养得起三个孩子。
再加上小儿子得之不易,处处金贵无比,为了减轻家中的负担,也为了给儿子添一笔家底。
于是,夏家便把两个‘吃干饭’的女娃娃卖了出去。
姐姐夏饶被卖进皇宫为奴,妹妹夏烟被卖身廊坊为ji。
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自此便离家成了弃女。
进宫的夏饶,性子冷冽,在这举步维艰的宫里,且称得上一句,独树一帜。
旁人都想着取悦主子开心,上位享尽荣华,她只想着躲到一处清净地方,无声孤老。
是以,她这才主动请缨,让元木给她找了一桩打理瑶华宫的差事,默默无闻,日复一日。
瑶华宫无主,本无须差专人去打理,可夏饶执意要去,元木便顺了她的意。
上一世,从香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