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开心,也没有颓丧,即便现在身上每一处都疼的厉害,但是周童还是一声不吭,他比女孩要想的更多,他想要活。
约莫一个月前,男孩的家乡出了一场事故,发生了泥石流,整个村子都被淹没了,除了男孩和他的妹妹同另一个叫做杨月的女孩,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他们身无分文,没有能力,甚至还天真的从来没有出过大山,政府的抚恤金也没有给他们,或者说他们还没有拿到手,就快要饿死了。
于是周童学会了偷,抢,骗。
最后杨月说认识了一个好心的大姐姐,可以给他们工作,带他们到大城市去,问周童兄妹要不要一起,人多的话有个照应。
至此,周童和周红红还有杨月就被拉进了一个满是黑暗的诈骗团伙里,成了其中的一员。
杨月和他们不在一起,周童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杨月了,说是她有更重要的工作,于是分配到了别的地方去,以后若是搞的好了,说不定比他们这两个小骗子都要赚钱。
钱。
一切都围绕这个东西。
周童没有想过逃跑,和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他靠着越来越娴熟的手法,在来到锦州这样的城市一个星期就赚了他死去的父母一年的收入。
周红红没有干过什么活,顶多穿的破破烂烂在街上跪着乞讨,比周童要轻松太多。
一个月而已,一个月男孩就因为适应了这样虚假的生活,并且如鱼得水,开始更高级的骗局。
管理他这一批小偷的是一个叫做‘东二’的贼眉鼠眼的人,贪财好赌,脾气暴躁,那个小孩要是上缴的钱少了,免不了一顿皮带加关小黑屋。
但是东二对周童挺好,他总是说周童有前途,只要好好做,等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就不用出去卖,可以干别的活。
‘卖’这个词非常醒目,用在牲畜身上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用在人的身上就让生命都变得卑贱,你的一寸一寸的肌肤,一片片的血rou,一根根的筋,都变成了利润,任人宰割。
东二是个不安分的人,大概仗着自己跟三教九流的那些小混混们各个小头目们称兄道弟,在第四街区就很是张扬,有时候连看见警察都不带躲,非但不躲,还笑意满脸的挑眉,上前去给警察递烟。
这个世界是原来就这么恶心还是因为他的目光太浅,看不到全部?
男孩怀着这样自己都无法回答的问题,接受了东二给他的任务,去让车撞。
撞的头破血流就可以拿到钱了。
又是钱。
这个世界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用钱来衡量?
大概是的。
可是第一次出任这样事情的周童在选位置的时候没有选好,撞他的是个技术很好的司机,在距离他还有一个拳头的时候就猛的停了下来,他站在中间倒也不是走也不行,看着司机骂骂咧咧的下来,才顿觉羞辱,飞快的跑掉。
当周童见到他的妹妹周红红都已经在哭着跪在地上朝路过的人乞讨,转过身又笑嘻嘻的和同样乞讨的小伙伴舔一个棒棒糖时,男孩又觉得自己的羞耻心或许早该扔掉了,那个东西又不值钱。
在帮东二赚回好十几万的医药费,自己却浑身伤躺在肮脏的小房间里,得不到治疗时,男孩心都麻木了,疼痛好似都不是疼在他的身上,脑袋异常清晰的计算着再赚多少回来就可以换个任务。
结果第二天周童在自行选择讹人地点的时候,误打误撞的出了第四街区,他浑身狼狈,肮脏,恶臭,和四周辉煌璀璨的高楼大厦相比,男孩只觉自己很好笑。
他还记得那是夜晚,自己看着有许多看上去就豪华的不行的轿车一辆辆的驶入一个巨大的像是城堡的地方,便不自觉的站在Yin影里,好一会儿才开始伺机而动。
这次是他被撞的最狠的一次,可也是最温柔的一次……
他的肋骨断了好几根,下颚也错位无法用力咀嚼,双腿到现在也只有细微的知觉,面上刺痛,但是他很轻松,前所未有的,因为他再也不用回去那样充满罪恶和哭声的地方,东二不知为何根本不敢像以前任何一次一样轻易的把他和周红红领回去,然后顺便取走医药费。
男孩拥有了一件宽敞的病房,舒适的从未穿过的睡衣,柔软的枕头,还有一小碗被磨好了放在床头的苹果泥。
“哥,这是那个叔叔给你磨的吗?”女孩像是开心极了,从试完了所有的新衣服后就一直无法从亢奋的环境中回神,她端起那放在床头的碗,用勺子搅拌了一下,正要尝尝,却听到男孩从嘶哑的嗓子里发出的声音。
男孩说:“我的。”
“那是我的。”
“要吃的自己弄,那是我的。”
……
现在十分流行智能机,触屏的,又大又方便,许贤也有一个,在去年的新年正好给曲先森和自己各买了一个颜色一模一样的手机,许老师的屏保是曲先生的淡金色的睫毛,又长又翘,还浓密的像是把小扇子,被许贤私底下好一阵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