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没了光,路都看不清。院子里四栋二层小楼空荡荡,它们安安静静矗立黑暗中,等待最终的倒塌结局。
程仲宾车里备有手电筒,他一手支光,一手牵着谢书约往里面走,同时问她:“子宣和他男朋友分手了?”
“上次子宣写信告诉邵润钊,如果他三月前不回来,他们就完了。今天她收到邵润钊的回信,他说他不回来了。”谢书约难免为杜子宣可惜,气道,“如果我是子宣,我这辈子一定恨死李阿姨了。”
“你是子宣我怎么办?”程仲宾推开谢家大门,顺手开灯。搬家翻箱倒柜,屋里一片狼藉,像进过贼。
“我是子宣,子宣就是我啊。”谢书约笑着说。
“那不行。”程仲宾说,“阿约只能是你。”
谢书约将他的思绪拉回来:“你明明知道我只是打个比方。”
程仲宾纵容笑了笑,他心里对杜子宣那段恋情本就没有持乐观态度,这样的结果,不在他意料之外,只是阿约和子宣感情非同一般,泼冷水的话,他不好讲。
两人往楼上走,他还握着她手,问:“你要给子宣介绍新的男朋友?”
“说着玩玩的,我和班上的男同学也不怎么熟。”
“那要不要我给她介绍?”
谢书约听了抬起脸看他一眼,觉得好笑:“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闲心?”
“我是看你烦恼,为你解忧。”
“你怎么像三哥一样,也会花言巧语了?”
程仲宾不觉得自己花言巧语,但他不否认,问她:“不喜欢听?”
虽然从小nainai和妈妈就教她不要只听好话,花言巧语最哄人,不过对象是仲宾哥,她很肯定,他绝不会拿花言巧语哄她,诚实点点头:“喜欢听啊,但你只许对我一个人花言巧语。”
两人已走到谢书约房间,门开着,里面黑洞洞一片,谢书约先进去,凭本能反应摸到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同一时间,程仲宾的手也按到她腰上。
灯亮起,谢书约的眼睛却自觉闭上,程仲宾低下头亲吻她。家里无人,整座院子除了他们两个,再找不出第三人,不必担心被撞破打扰。二月末,樱花还未开,他却早早尝到熟透樱桃味道,樱桃娇嫩,他温柔对待。
谢书约根本无法抵抗他这样的吻,虽然已经有过两次经验,可她还是紧张,攥着腰上的手臂,自己的所有感官,都只能感知到他。
她感觉时间过了很久,想要喊停,然后她很羞耻地发现,自己声音跑调,话不成句,出口变成千回百转的一个“嗯”,实在太引人遐想。
程仲宾呼吸更热,他是个正常男人,暴|露|情|欲之前放开她,嗓音低沉:“我出去抽支烟。”
抽烟倒是其次,主要吹一吹冷风。今夜的风不让人失望,寒意凛冽,刮得人面颊生凉。程仲宾取出一支烟,低头捧了火点燃,他敛下双目时,心里想,也许应该请她校长吃顿饭。
谢书约在卧室里磨蹭了一会儿,她拿上毕业证出来时,程仲宾脱了外套放到阳台上,烟抽半截,见到她,他顺手丢到地上,脚尖碾灭后,拿起外套搭在手腕上,另一只手伸向她。
谢书约被他牵着走出院子,车子驶出巷子前,她回头望了一眼,她在这里出生,也在这里长大,这个地方,承载她整个童年和青春时代,今夜,她心里默默与它说了声再见。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上演再见。就像,杜子宣与邵润钊也彻底再见。其实再见不可怕,有再见,自然也有相逢,那又是人生另一段新故事。
杜子宣的新故事很快展开,她到雁商找谢书约时,已经没有电话里的失意了,她兴奋对谢书约讲:“阿约,你简直太神了,周鸣儒知道我分手,他真的告诉我,他不拿我当朋友,其实他对我一见钟情,让我给他一个机会。”
“那你答应他了吗?”谢书约更加兴奋,子宣被追求,她觉得很开心。
杜子宣摇摇头,说:“我让他不要可怜我,也让他考虑清楚再讲这件事。他知道我的过去,而且……”她附到谢书约耳边,小声讲了一句话。
谢书约听到脸红了一下,她也压低声音说:“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又不是以前了,悄悄告诉你,听说我们学校还有师哥趁着放假的时候溜到师姐宿舍留宿。”
那时男女关系虽还不开放,但她们这样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孩子,从书里电影里看到很多,该了解的都了解,思想还算前卫。不像多年以后,社会更包容,却对这方面又删又减。
“你们大学生玩得很开嘛。”杜子宣调侃。
“反正我觉得这又不是什么坏事。”谢书约问,“你把这种事情告诉他了?”
“这种事情,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
谢书约点点头。
杜子宣告诉她的悄悄话里,有一个成语,半推半就。可当那样的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她一点也没躲。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一九九八年的三月,城北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