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谢书约出发,她就告别:“我要走了。”
“阿约。”程仲宾开口。
她侧过脸,清晨的阳光笼罩在她面庞上,那些透明的绒毛发着光。
“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他瞧着她,嘱咐一句,又说,“不要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谢书约溺在他温柔的眼神里,心跳漏了拍子,半晌,“嗯”一声。
直到车子上路,谢书约还想着程仲宾之前说的话:“过几天我来学校看你。”
她心里慢慢涌上甜丝丝的滋味,连眼睛也情不自禁笑起来。至于nainai和妈妈翻旧账,讲去年杜母瞧不上阿约,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阿约今年考上大学扬眉吐气,她一句也没听进耳里。
就像程仲宾说的一样,有家人送的不止她们,其实那天陪孩子报到的家长不少。
校门口停了中巴车,是学校特意派车到火车站汽车站接外地来的学生。本地大多骑自行车或者摩托车,后座统一绑棉被。
像谢书约这样乘汽车来的,一双手也数得过来,其中她家占两辆。
缴费排了很长的队,好不容易办理完手续,一家人浩浩荡荡去了女生(207)宿舍。
报到整整一天时间,她来得还算比较早,八张床暂时只有两张住了人。
谢书钧和谢书俊简单看了两眼宿舍就到外面过道等待,宿舍空间逼仄,人一多,简直落不下脚。
谢书约挑了门背后的下铺,王维芳给她铺床挂蚊帐,一旁大嫂打下手,没有她的用武之地。
nainai已经和那两位先到的室友聊起来,她们都来自外省,路途遥远,昨夜就抵达雁城,旅社住了一晚,天一亮就来了。
“我们阿约还是第一次过这种集体生活,她没什么经验,还要多多麻烦你们。等到放假的时候,和阿约一起到家里来玩。”nainai拉了谢书约说,“军训结束后,带室友回家吃饭。”
谢书约朝她们友好笑:“我nainai和妈妈做菜很好吃的。”
两个外地姑娘没有她开朗,或许因第一次见面,还有一些拘谨,笑笑说好。
家人没有久留,替她整理妥当,再细细嘱咐两句,一行人就离开了。
到晚上,宿舍成员全部到齐,大家一同到食堂打饭回来吃,算是她们第一次聚餐。
等到洗完饭盒回来,谢书约电话铃声响起来,她拿出手机,室友们目光都投了过来。
程仲宾来电,谢书约避到小阳台,心脏突突跳着接通:“仲宾哥。”
雁商五十年代建校,距今四十多年历史,宿舍楼下一排榕树肆意生长。她住二楼,这夜有风,吹得繁密枝叶哗哗碰撞,响在她耳边。
“吃饭没有?”程仲宾低沉的声音也似被风温柔吹过来。
“刚刚吃完。”谢书约俯身,闲闲散散伏在阳台上,伸出手去,拨弄躁动的榕树叶。夜风从她指尖穿过,凉悠悠的,她问他,“你呢?”
“我正准备回家。学校的菜好吃吗?”程仲宾关心。
“一般般吧,没什么油水。”也不是谢书约嘴挑,室友们也这样认为。
“那我过两天来带你去吃好吃的。”程仲宾给她支招,“实在吃不惯,就去学校外面的餐馆吃。”
谢书约听了便笑:“也没有难吃到那种程度啦,天天去餐馆吃,就是搞特殊了。”她顿了顿,又担忧,“我们从明天开始就军训了,军训期间,应该不能出去吧,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和你见面。”
“阿约。”程仲宾宽慰她,“不要担心这么多,就算不可以,我也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她好奇。
“到时再想。”程仲宾笑了一声,却不显敷衍,他再问她,“住学校宿舍,感觉怎么样?”
谢书约打开话匣子,细细碎碎和他说起来。
每层楼只有一个大卫生间,在过道尽头,要是半夜想上厕所,一定有点害怕。用热水很不方便,她今天去开水房,排了半小时队,还差点被烫到。
室友中不止她一个人是复读生,还有一个从首都来的女孩,工作两年才重新参加高考,现在都二十一岁了。大家比她想象中更好相处,nainai邀请她们军训结束后到家里玩……
另一边,程仲宾耐心听她说话,不时温声回应两句。他坐在驾驶室,车窗降下,一只胳膊懒懒搭上面,指间夹了一支烟,也没有点燃。
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谢书约掌心里手机微微发烫,她终于意识到说很久了,问:“我是不是耽搁你回家吃饭了?”
“不耽搁,我还不饿。”这会儿,程仲宾终于将那支烟衔嘴里,谢书约听见他那边打火机的声音。
程仲宾问:“阿约,你不想和我说了?”
她当然不会不想,说:“我还没有问你妮妮宿舍是什么样子呢?”
“和你讲得差不多,她已经开始叫苦连天了,你比她表现好。”
“我大她两岁,是姐姐嘛。过一段时间,我去她学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