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笑了一声,接话道:“自然是哪里有魔就除哪里,谁人该就便救谁了。”
“是吗。”烨侯淡淡道,“所以二位是法师吗?只是我府中一向太平,二位来我府中,怕是找错了路。”
“侯爷这话就错了。”万俟凛道,“妖魔肆虐的源头,就在府中柴房啊。”
烨侯的表情瞬间僵硬下来。
他冷笑了一声,“胡言乱语。”
“白兄你看,他还不承认呢。”
白墨望了一眼万俟凛,示意他继续说——其实按照他目前惜字如金的状态,直接动手不动口是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不过嘛,大家都是文明人,能够说动人家弃暗投明就最好了。
“一开始我也纳闷,侯爷这些年一直不问世事,怎么会和妖魔有所牵扯?不过后来,了解了一些陈年旧事之后,也便能够理解了。”万俟凛朝烨侯浅浅地笑,“卧薪尝胆,厚积薄发。侯爷花了这么些年筹划,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烨侯冷着表情转开视线。“一派胡言。本侯多年足不出户,何处惹上妖魔?‘筹谋’二字更是来得毫无缘由。”
“是吗?难道不是侯爷一心想要致皇帝于死地,才不计后果地与妖人合作给皇帝施加妖术,乃至今日民生动荡吗?”
烨侯的睫毛微微一颤。
“侯爷这些年心里不好过吧?”万俟凛的语气稍微软了软,“从万人敬仰高高在上的云端落到如今这般无人问津的田地,侯爷心里不曾恨过吗?如果当年皇帝能够给侯爷留些情面,侯爷依然还是那个叱咤朝堂的骄傲烨侯,满腹才华又怎会无处施展?”
“那时年少气盛,做事过于鲁莽。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如何能够怪罪他人,更何况是陛下。”
“是么。”万俟凛淡淡道,“这样一说,那赵美人岂非更加冤枉?侯爷一气之下离开朝堂,剩下的罪名可是全落在了赵美人身上啊。多好的女子,就这样受尽刁难之后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倘若那时,皇帝能开个口替赵美人说上一句话,赵美人都不会是这样的下场。毕竟当初,也是侯爷单方面心仪赵美人,赵美人又有何错呢?”
烨侯搁在桌上的手掌微微握紧。
“是我害了她……”他道,“然而二位今日前来,便是来与本侯重提当年旧事的吗?”
“当然不是。方才白兄也已经说了,我们是来除魔和救人的。”万俟凛一笑,“不过在之前,我们需要先除去侯爷你的心魔。”
烨侯冷漠地看着万俟凛。
“听说侯爷之前病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就在皇帝陛下病倒之后,侯爷的病就好了……呵呵,听上去像是皇帝给侯爷挡去了病气似的。不过如今看来,皇帝陛下可不如侯爷身子骨硬朗,到今日还不见有好转。”
“陛下Cao劳,哪是我这种闲人可比的?”
“侯爷的意思是,陛下是累病的咯?可是传言都说,是太子殿下给皇帝下了巫术。侯爷觉得这种说法可信吗?”
烨侯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本侯不涉朝堂多年,对太子殿下不甚了解。”
“侯爷不涉朝堂,不了解太子,倒是与二皇子殿下走得近。想必他日若太子与二皇子争储,侯爷是会站在二皇子一边的吧?”
“储位之事,自有陛下定夺。”
“这倒是。不过如今陛下病倒了,太子殿下又出了事,宫内宫外都掌握在二皇子与贵妃娘娘手里,若是此时二皇子要上位,可是最容易不过了。侯爷若是能够为二皇子说几句话,对二皇子来说可是不小的助力。”
“本侯不过挂着一个虚名,朝堂上怕是已经无人知晓有‘烨侯’存在。还能给二皇子殿下带来什么助力?”
“话不能这么说,虽然这些年侯爷被世人甚少提起,但不过是侯爷自己不愿被人记得罢了。只要侯爷愿意,多少人会因侯爷的一句话而赴汤蹈火。侯爷当年能够仅凭一张口便不伤一兵一卒攻下敌方城池,如今自然更有能力说服世人尊二皇子为新任太子。”万俟凛说到这里笑了一声,“也难怪二皇子这么巴巴地贴上来,‘烨侯’的分量,岂是其他人可比的?”
“先生过誉了。”烨侯不急不缓地应道。
“我只是可惜侯爷你站错了队。”万俟凛语气一冷,“太子殿下盛名在外,代理朝政这些年政绩斐然,战功赫赫让周围各国都对他心存忌惮,百官信服,民心所向。如今却被jian计所害,身陷囹圄朝不保夕,先不论对本国造成了多恶劣的影响。如若这件事传了开去,那些原本就对我朝虎视眈眈的国家如何不会有所动作?届时大庆边界狼烟四起,饱受战争疾苦的还不是百姓?真到了那时,侯爷认为还能派谁出战?还是说侯爷有本事,只身一人便能再一次说服各国退兵?”
万俟凛字字诛心,烨侯听完之后,捏紧的双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这些事情他怎么没有想过?只是自己沉寂了这么多年,少时的意气风发与满腔热血皆化为了郁郁不得志的苦闷,在憎恨自己的同时他也憎恨皇帝。抑郁和自责无处排解,最终导致了他大病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