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谢王爷!”
众将士入了姑苏城,依旧是百味酒楼,依旧是二楼靠窗的位置。小雨绵绵,青石板打了滑,雨中奔跑的孩童大声喧哗,雨幕挡住了孩童的笑颜,却没遮住银铃般的笑声。
青石巷口,高烧刚退的傅轩衣套着厚实的长衫走出小院,返身关好小院的门,傅轩衣哈了一口气,顶着纸伞走向巷口。
刚走上几步,傅轩衣脚步一顿,他歇了三日,林家婆婆却未来过……心念一紧,傅轩衣皱起眉头立刻赶往林家。泥水沾了青衫的底,一块块的污渍在衣摆处盛开,白色布鞋染了水汽,鞋面上绣着的青竹重了几分质感。
林家大门紧闭着……
抬手扣了扣门,傅轩衣喊道:“林家婆婆!林家婆婆!”
几次喊叫,林家依旧无人应答,傅轩衣心里一慌,手下一用力木门猛地被推开。傅轩衣一愣,继而赶忙冲进院内,看了看方向立刻跑向一处房屋,猛地一推门。
“林家婆婆……”
正在床上躺着的,正是久呼不应的林家婆婆,傅轩衣放下心的同时走上前,温声道:“林家婆婆,刚刚久呼不应,才不得已撞了门,请婆婆切勿怪……”
剩下来的话语被傅轩衣愣愣的收回了肚里,这才几日不见,林家婆婆却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苍白的脸、青紫的唇、额头上脖颈处不停流淌的汗水,傅轩衣慌了,忙整了手边的茶壶,倒了杯茶水给林家婆婆送上。
“傅家娃子……”林家婆婆勉强睁开眼,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道:“老婆子…我啊……等不到虎子了……你,你记得帮老婆子我告…告诉虎子……别回…这儿,去打仗……娘,娘知道他舍不得……”
“林家婆婆,您别急,我,我去找大夫!”傅轩衣颤抖着手将茶杯放到床旁凳上,转身出了屋子弃了伞直接冲入了雨中。
刚出巷口,傅轩衣茫然的看了看左右,耳旁忽然听得身旁人的言语。
“护国军……今早看到……”
“可不是……百味酒楼又忙乎起来……”
护国军!林虎!百味酒楼!傅轩衣猛地握紧拳头,拽住说话的人一看,正是林家婆婆对门的一家,千请万请请着人去请大夫,傅轩衣拔腿便往百味酒楼的方向跑了去。
绵绵小雨不知何时竟带上了几分肃杀,雨越下越大。
百味酒楼:
“砰砰砰!”
傅轩衣狼狈的拍打着木门,眼中带着些茫然和慌乱,长衫、外衫、从头到脚的已全部shi透,青色长衫吸附在白皙过分的肌肤上,乌黑的发缠绕在肩头,脆弱不堪。
“林虎!林虎!大娘……大娘病了,林虎!快出来!”
错乱的语句及慌乱的语气带着主人急切的心情,傅轩衣红了眼狠狠拍打着木门,他知道林家婆婆去世会给林虎带来多大震动,他知道林家婆婆去世会给林家带来多大变数,他知道那个疼他的婆婆正命在旦夕,他知道林家婆婆希望林虎出现。
生知苦,死知怒,老妪愁半生,半生愁亲人。
“咯吱——”
木门被打开,傅轩衣慌乱之下扑到了刚来了门的李墨渊怀里。匆匆一抬头,傅轩衣亮了眼,紧紧抓住李墨渊的衣服,道:“将军,求,求您,林家婆婆病重,求您让林虎,让他回去看看,求您……”
拍门声实在巨大,已聚集在一楼的众将士看着冲入门的傅轩衣,又听得一番话语,心下已知事情前后,再看看那人……
李墨渊皱了皱眉头,解了刚拢上肩头的厚实披风披在了傅轩衣身上,抬手将人抱在自己怀里,道:“去唤林副将,告诉他家中有变,母已病危。”
领命的士兵点了头,立刻跑向后门。李墨渊又道:“拿蓑衣,一队整队跟随。”
“是!”
紧了紧怀里的人,李墨渊在士兵的帮助下穿好了蓑衣,从后门跑进的林虎赤红着眼,嘴唇颤抖着不知该说什么,眼神无措的看来看去,最终定在了李墨渊脸上:“将军……”
“还不快去!”
“是!”
身体比心思还要迅速的,林虎跑出酒楼,一身军装还未来的及脱下便狂奔在雨中。随后出门的李墨渊抿了唇,按了按怀里人的腰,这才快步赶向林家。
李墨渊进门时,尘埃已落。
林虎跪倒在床前,床上的老妇人含笑而逝,眼角泪痕轻悠悠的触动了跟随而来士兵们的心。
“将军……”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安静,林虎低着头,声音哽咽,“娘让我去打仗,三年,守着覃烽城三年……为她守孝。”
覃烽城,是林家婆婆的娘家所在。而林家婆婆的娘家,早被赤卓人杀害,一家近百口,除了远嫁姑苏城、家中最受宠的五女外无一人生还。
衣服被人拽紧,李墨渊抿了抿唇,单手解了蓑衣将傅轩衣放下,伸手扣住人的腰,道:“自是如此。”
傅轩衣愣愣的看着床榻,迷茫的看了看林虎,眼神又转回床榻,而后快走几步后突然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