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的炙热,却是一头冷水在寒夜里浇上卿卿身躯。
她眉目的暖意冷却,原来就算他是个废人,她也挣不过。
“我原以为,不曾在你危难之时索你性命,在你眼里,我的命会不那么轻贱。”
她强忍眼泪,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是这个男人教会她的,你越脆弱,对方就越强大。
“轻贱”这两个字唤回他半分怜悯。
霍遇的动作滞住,他埋首在她胸前,不在动弹。
轻贱,谁有资格这样说她?
她捡着他这条烂命一路走过来,已是他心中最贵重之人。
“你想要我的身子,我躲不过,可我不愿在这种地方苟合。”
霍遇倏地抬头望着她,两双眼儿之间只隔着shi漉漉的烛光,两颗心却隔着从瑞安城到北邙山的崇山峻岭。
卿卿能够委屈自己,却无法欺骗自己。
她太恨他了。
“罢了,爷也不愿意委屈自己。”他翻过去躺在草席上,“爷其实最讨厌你这种在床上和死尸一样的,空有美貌,不识情趣,勾不起男人的性子。”
“既然如此,明天我就去找个知情识趣的母猪陪着王爷。”
“难不成你自己以为,你连母猪都不如?”
卿卿心想幸好自己从小长在北邙山那样的地方,要不真得被他这张嘴气得吐血了。
“卿卿在爷的心里,比母猪还是强上三分。”
“王爷在我心里,倒还真比不上二两猪rou。”
“你这牙尖嘴利,性子拧巴,又贪生怕死,倒有几分像本王。”
卿卿望着梁上枯木,渐渐露出笑意,“是啊,王爷的这些坏毛病,我竟然都学去了。”
☆、相爱相杀
霍遇靠一张利嘴挣够盘缠,却不急着去乾溪,而是先找了间干净客栈落脚。卿卿拗不过他,自己也被客栈里的软榻吸引,不舍得走。
入夜后霍遇叫来热水,单手扯下衣服,露出被绷带紧裹的躯体,卿卿替他背上的伤换药和新的绷带,必须直面那块少了皮的rou,她倒是见过剥了皮的动物,饶是她素来大胆,鲜血淋漓的样子也叫她不忍直视,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要上药了,你若疼的话就出声。”
“当初爷从你身上拓下你的蝴蝶印,现在因你被剥皮,这恩怨算是抵了吧。”
“王爷,仇恨哪能这么理智地计算呢?”
“说的是,谁知你我现在是仇怨更多,还是牵连更多,这一路卿卿与我吃喝拉撒俱在一处,保不齐偷偷动了心。本王当年也是我们草原上第一美郎君,若被本王那些爱慕者知道有这么一日是卿卿陪本王生死与共,可得羡慕死她们。”
“王爷,您将将要比我大十岁了,那些爱慕你的女子们只怕都已为人妇为人母,卿卿今年虚岁才满十七,往后啊,正是得人爱慕的年华呢,你若再早生一两年,只怕我得叫你声叔父了。”
是啊,她年华正好,永安府里据他所知,就有许多偷偷恋慕她的青年才俊。
“可那些爱慕你的青年,就连薛时安在内,他们却不知道卿卿在床帏时形同死鱼,实在无趣得紧。”
“你怎能笃定,他人不知?”
卿卿没能等来霍遇的反唇相讥,只有良久的沉寂。
她恼他口出妄言,给他用毛巾擦身的时候故意碰到他伤处,敷药时候动作也并不轻,最后越想越怒,甚至直接把毛巾甩到他背上,摔门出去。
霍遇这种人,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糟蹋她的善心。
她半路又折了回去。
回屋,霍遇还以她走前的姿态盘腿坐在榻上,他想去够垂在腰间的绷带,但只有一只手能动弹,够着了也于事无补。
桌上搁了剪刀,卿卿握起剪刀便走了过去,霍遇见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实在不妙,放软了语气,“往后你不爱听的,爷...我绝对不说。”
她冷笑,“你瞧你现在这废物模样,当年逞什么威风?今日你该庆幸是落到我手上。”
她抬起剪刀,作势要朝霍遇眉心刺去。
他是真的太了解女人了,女人的心有时比男人更狠。
而且他确实是她的负累,没了他,她这一路其实会更加平安。她是皇帝和孟束争着要的人,她的姓氏,甚至能抵数座城池的筹码。
她其实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作用。
霍遇禁闭眼睛皱着眉头,躲不过她刺过来的剪刀,就只能认命。
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与天争命,但这条命既然是她救的,给她无妨。
如若不是她,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救得他,他也不会叫那人拿剪子利刃指着自己。
剪刀的尖端离他眉心只需一厘,甚至他已经感受到了金属的寒意,疼痛没有如期到来。
卿卿的手腕转了方向,剪刀握柄大开大合,她绞碎他垂在肩头的发。
他睁眼,咧嘴嗤笑,天底下哪有这么心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