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张旗鼓地来了。
女子及笄,可是人生大事。
鄂国公府对这么个过继来的嫡女显然是十分上心,早早地便将请帖发遍了全城, 及至苏令蛮及笄那日,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是都来了——因事没来的, 也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由此此可见宰辅一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事, 便善来捋虎须的琅琊王氏,亦派了手下得力的送来了那么一份不轻不重的贺礼。
及笄当日,正宾更是由城中德高望重的陇国公夫人担任, 陇国公夫人膝下子孙满堂,与陇国公更是多年的恩爱夫妻,高堂俱在,算是难得的四角俱全。近些年她已经推了许多这类的相邀, 便谢七娘去岁及笄, 也未邀请得动,也不知鄂国公府哪里来的脸面。
自然不是鄂国公府当真有脸面。
“威武侯当真是有心了。”
苏玉瑶早早地便来了碧涛苑,见苏令蛮仍然悠哉悠哉地练着“柔术”, 扒拉着脑袋给自己斟了杯茶,“听闻是他亲自去请了很几回,那陇国公夫人才愿意出这个头的。”
苏令蛮手势不断换过, 一套动作练完,接过小八递来的巾帕揩汗,才道:“阿廷自然是个好的。”
由陇国公夫人做正宾,陈郡谢七娘做赞者,苏令蛮这及笄礼自然办得是风风光光。
尤其在三加之时,由威武侯亲手奉上的明珠凤冠,更是众所瞩目。拒传说,这明珠凤冠由一百零八颗大小一致的东珠串成,其上金丝嵌螺,巧夺天工,远观便觉明丽夺目——这大约是每一个小娘子的终极梦想了。
见礼者再回忆起当日的场景,便只能忆起那泼墨似的正红遮天蔽日,少女着一身深衣曲裾,敛容肃目地拜下去,便这般的红,也压不住那眉眼的清艳,正是侬丽入骨,媚色天成。
自此后,茶不思饭不香者,又是不知凡几,威武侯不免凭空生出了许多危机感——毕竟连镇国公世子,都特特从那般远地赶回来,只为了见一见这及笄礼。
是以,及笄礼后的第一个沐休日,凌夫人又上了门。
纳征过后,便是请期,婚事两家商定过后,一拍即合地定在了来年的三月三。
时间忽忽而过,如白驹过隙,入了春,过了冬,再到春暖花开时节,苏令蛮再次得了“中元魁首”,正式拿到了白鹭书院的结业证书——而谢七娘几个紫服弟子也一并结业。
王二娘早在灰溜溜一顶轿子入宫,自然再未去过书院,也就成了众所周知的肄业。
三月三,桃花开。
婚礼前一晚,蓼氏着人送来了两本册子,差了专管人事的嬷嬷来教授心得,苏令蛮学医良久,对这等夫妻敦lun之事反倒比嬷嬷还镇定,嬷嬷头一回见这般不怕羞的新嫁娘,反倒自己先不自在了起来,勉强撑着将事说完,便径直告了辞。
苏令蛮略翻了几页册子,便觉得那上边的两团人儿委实有碍观瞻,尤其人体非但不美,还失了真,便丢到一旁,被小八嘟囔着压到了箱子底。
其实这一整年来,威武侯在京时间并不多,许是要成婚的干系,宰辅着意锻炼他,常有外出公干之事交付,或领兵、或巡游,总还是聚少离得多。
陪嫁的大丫鬟自然还由小八和绿萝担任,蓼氏又另在府中选了两家知根知底的陪房,将身契给了苏令蛮让其一并带了过去,至于旁的媵妾、预备开脸的通房,蓼氏提点了几句,见阿蛮油盐不进,便也干脆不再做那讨嫌的,是以这些寻常贵女要准备的,自然是没有的。
吴氏在长安一住便住了这许久,春闱时苏覃发起了高烧,连考场都未进,自然也无缘名次,不过由苏令蛮看来——依着覃弟这一肚子的心眼,约莫是故意的。
他年方十四,纵然智计深沉,到底在学识上还有欠缺,此次便是中了,恐怕名次上也不会好看,还不如厚积薄发,徐图以后。
果然,凭着那长袖善舞的本事,没靠鄂国公府的举荐,苏覃亦得了国子监廪生名额,包袱款款地进了学堂。
这一年多的相处,因着朝夕相处的关系,吴氏与苏覃关系渐渐融洽起来,竟也生出几分母子情谊,后干脆禀明了定州苏家,苏覃正式被记入吴氏名下,成为苏家五房正儿八经的嫡子。
苏令蛮半趴在桌上,脑中困顿之际,窗外却传来熟悉的“扣扣”声。
她没理,那“扣扣”声也停了。
“……阿蛮。”
这世上,唯有一人,不过一声唤,便能让苏令蛮心头发颤,她抬起头,烛火清晰得映出窗前那抹颀长的身影,幸灾乐祸道:“阿娘说了,今日不得见面。”
杨廷在府中辗转反侧良久,趁着夜色一溜小跑地过来,临到房前,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他转过身倚墙,半望向天空,月牙儿弯弯地挂在夜空,轻笑了声:“睡不着,便来了。”
夜安静得仿佛一个巨大的影子。
苏令蛮将窗支开,与他一同看天,星子布在泼墨似的夜空上,仿佛是她凤冠上那一颗一颗的明珠。
两人什么都没说,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