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砸了,将床也砸了,我那批红货也能追回来了。』华一帆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众人正说着,只听屋内『哐嚓』声一片,随即传来『轰』的一声,那屋中的半个屋顶竟是塌了。从屋顶上甩出一柄大铁锥,借力而出的,还有一个身影,金九龄!他借由铁锤的后劲从房顶跃出,竟想逃跑。陆小凤紧跟其后,正欲腾空而起时,只听花满楼道:『四条眉毛,不必再追。』陆小凤闻言立刻落回地面,对花满楼道:『老花?你知道他要去哪儿?』花满楼笑道:『自然知道。』陆小凤道:『就这么把他放了,恐怕……』花满楼道:『他要去一个地方等一个人,我们去那里,必能找着他,何苦现在穷追不舍,让他等着那人再说,也不迟。』陆小凤摸摸鼻子道:『老花,你这心肠,总是太好。』花满楼摇摇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金捕头,算是可恨之人,还是可怜之人呢?』
……
……
七月的河滩本该是热热闹闹的,小镇中的人忙着乘船到对岸的山中消暑,外面的商客也乐于乘船到小镇中来收些土特产,像这里的叶画啦,杨树汁ye做成的糍粑啦,还有红蓼花粉制成的香囊,都是商客们愿意收购的小玩意儿,小孩子们愿意到滩上去踩水,和着泥巴『啪啪』的踩上一阵,看着小伙伴们脸上溅起的泥星,十分有趣。
可是今日,或许是太阳太烈,或许是日子不宜出行,待在外面的人少的可怜。金九龄走到河滩上时,甚至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河滩边大片大片的绿杨和成群成群的红蓼,以一种盛夏般热情的颜色,无声的欢迎着他。他走到河滩的尽头,看着远处墨色的山影,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这里还是这样,没有人,没有影,只有山,只有水,还有他一个人,傻傻的伫立。
离开寺里后没过多少日子,他便捱不住了,哭着闹着跟家里嚷嚷着,要去山里找那个人。所幸,那人还待在那里没有远行。他兴冲冲的叩开寺门想要进去,却被一看门小僧有理的婉拒,同时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是那人的字迹,『诸行无常,诸法无我,诸受是苦,涅槃寂静』。
他看不懂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他只想见那人,那人说过,若是有缘,必然会再见面,为何他找上门来,那人却不见他!一月两月,一年两年,酷暑寒冬,疾风厉雪,他总是执拗的不让家中人跟着,来山中等他,只为见他一面,可那人始终不见他,总是托人递出一些不知所以的字条,什么『思量执我之识』,什么『若遇外援,便从心起』,什么『十二缘起,轮回不止』,他从来不懂的那些东西,他只不过想见那人一面,为什么这么难。
于是他终于倒了。倒在了山寺门口,怀中揣着的是一幅从家中偷来的字画,上面画着的是天竺高僧讲经时的场景,他只记得父亲对这幅画宝贝非常,说是不可多得的珍宝。他知道若是拿给那人,那人一定欢喜,那人向来对这些佛学的宝典爱不释手,这次,也一定……只是他还未将那画送给那人,便晕了过去,依稀间,只记得有一双清亮的双眼,还有覆在他额上的一双带有薄茧的手,以及那一声略显熟悉却更为低沉的『阿弥陀佛』。
后来,再后来,他再也找不到那个人。山寺的小僧说他已离开寺庙远游求法,他便一座一座的寺庙寻他。每次,都会带去不同的佛家珍宝,或是念珠,或是经书,或是墨宝,他已不盼着那人能够听他讲话与他会面,只希望再次倒在寺庙门口时,那人能从他的寂灭世界中走出来,对身陷红尘的他,微微一笑。
一年又一年,他积存的珍宝越来越多,寻过的庙宇越来越多,但那人似乎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白云苍狗,他已从调皮顽劣的少年成长为了六扇门的青年俊才,他已从先前茫然无措的追寻中跳脱出来,改成了细致详尽的搜索,只是,还是找不到那人的身影。一次一次,从梦中醒来,或是看着身边酣睡的美人,或是看着满屋的奇珍异宝,他的心中便涌出一股强烈的厌烦之情。他想喝那人熬的汤,想看那人舞拳,想听那人诵经,甚至想那人在他耳旁不停重复着『师父说过……』,但那人,似乎把这一切的一切,都当做是往来尘世的一场经历,可有可无。
直到最后,他终于知道,原来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少林大师,竟然是他。心中半是惊喜半是怒意,喜的是那人终于没有抛开尘世独自隐去,怒的是那人明知他在何处却从不曾捎来半点音讯。那人应该知道,他在找他,一直在找他,像个疯子一样,他的人生,就像是为那人而生的疯狂的追逐游戏。
可那人,再次见到他时,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很想怒吼,很想放肆的质问,很想冲过去紧紧的拥抱他,很想再叫一声『师兄』,可看着那样平静的面容,他知道,他再也找不到那个低声糯糯道『师弟,你别告诉师父』,那个呆呆劝他『师弟,你别哭了』的人了,他的那个人,已经在尘世中走失,现在眼前的这人,只是无悲无喜的少林高僧,大家都叫他『苦瓜大师』。别人问及他时,他也只是淡淡道,『那是我师兄』,再无其他。
然而他终究是忍不住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