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会落得个‘敌国破谋臣亡’的下场,你可信?”
赵昱忽地一怔,他又怎会不知长安话中何意?雍安如何他不知,可是雍康如何他却是自信有能力改变的,“长安大可放心,我雍康绝不会负你!”
沈长安忽然失语苦笑了一声,“不必许这般承诺,长安从来不信。”
“你?”一声惊异之后赵昱才忽然想起:沈长安是那样心思深沉的人,自己又何必同他讲这些?
诚然,明显感受到了一丝嫌恶的沈长安却是抬手将人的手指扫下,“明日赵帅便会知道,长安所言非虚。”
“你可敢与我赌上一赌?”赵昱笑了笑,“若明日我护住了你,你便随我回康都,我护你一世。”
“好,若长安不幸身死,也请赵帅将我带回康都。”沈长安朝人笑了笑,“即便你护不住长安,也请赵帅定要护住自己。”
——无论你是否护得住长安,长安都不想离你而去了,长安只想和你一起回康都,这样纵然长安身死也定可护你一生一世。只是,请你千万不要恨我……
沈长安眸中的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心底的酸楚更是一下子开了闸,收也收不住了。
赵昱眉头微蹙,他听不明白沈长安是何居心,只是隐隐觉得一种莫名的苦涩涌上了心头,挥之不去。
……
七月三十日,雍康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了大梁宫中,此时赵昱得瑟不已,望着舞池中央的笙箫歌舞,心中更是无限欢喜。
奈何这远离了销烟的战场远不是世人本以为的那般和乐融融,静坐一旁的沈长安有些担忧地对上雍康众人,他们可知慕美羡正憋着一肚子窝火?若梁帝一事稍稍处置不当便可让整个雍州下不来台!
“襄王殿下说这梁州十之七八不该划入我襄康么?”毛微气得胡子直颤。
——说话的这人正是雍康此行主事洽谈梁州瓜分事宜的毛相毛微,此人锱铢必较,唯利是图。派他前来商谈倒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笑话!”慕美羡眼眸似刀,恶狠狠刮了过来,“雍康不过是我雍安的附属国罢了!本王以为此役雍康正好来向雍安表忠心,怎么,难道不是么?”
“你!”毛微语塞,只好盯向了赵昱——赵昱低头咳了两声,这里的销烟实在太呛人了,他也只好用手肘捅了捅身后仍在发愣的沈长安。
却说沈长安在见到襄王殿下之时心中也是一阵歉疚,毕竟此役赵昱之所以势不可当多半也是托了这位襄王殿下的福,而最后的最后,他却不得不令襄王殿下再吃一次瘪了——想来襄王慕美羡也是戎马倥偬,吃了一肚子气的确窝火,不过他倒还不至于在大梁都城找自己算账,是以慕美羡心中的火发到了明面上,也就是那个毛相身上,长安对此表示甚是理解。
第35章 一寸还成千万缕(5)
“襄王殿下。”沈长安上前来行了一礼,慕美羡“嗯”了一声之后继续鼻孔朝人——不过这差别对待也足以给雍康朝野埋下祸根了!对此,看着毛微一脸怒意,慕美羡的嘴角也终是轻轻扬起了一丝弧度。
至于另一旁的梁帝,不,是曾经的梁帝,他眼见着雍安与雍康不和心头却是再也生不出什么好笑之意了,是他低估了雍康之中的能人,也高估了梁州的战将。如今他实在是不愿再对着一群看他梁国歌舞拍手叫好的雍人!
“如今争辩土地事宜为时尚早,我们何不来商讨一下梁帝的纳降?”沈长安微微笑了一笑。
“当然是随我等回雍安!”届时也可收拢梁国余勇啊,慕美羡如是思忖。
“正有此意。”沈长安依旧不温不火地笑着。
“好。”慕美羡甚是满意地朝人点了点头——看来沈长安还是知道胳膊肘子往哪儿拐的!
于是慕美羡也按着他们之前商量好了的开始演起了戏折子,只见他颇有一丝玩味地看向了沈长安,“传闻雍康之人诗词颇佳,可否请阁下作诗一首?”
这境地居然叫人作诗?梁帝等一众人面上更加羞愧了。
沈长安朝人行了一礼,“长安并非什么才子,只是如此场景不尤得想起了一首家乡小曲。”
“是吗?”慕美羡眼前一亮,“本王愿为你抚琴!”
“如此便谢过殿下了。”沈长安向人行了一揖,“眼儿媚。”
乐声起,梁宫之中无不浸染了一丝苦涩与悲戚,哀词出,多少宫人垂泪凝噎?
梁帝语塞,起身借口离去,片刻之后后宫中便传出了梁帝饮鸩自尽的讯息。
一曲送行,梁国后世之人论及无不是满腹悔恨,而那首催命词却是因此流传了下来:
玉京曾忆昔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遶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这时慕美羡才算是咬牙切齿恨不能立马撕了沈长安!他居然让人耍了?居然又让人耍了!不过转念一想,经此一变,雍康那些畏首畏尾的老匹夫也是定然容不下这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