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侍卫反捆了双手,实是挣扎不得。
来人像是早就料到了多寿的反应,立时便又赶在多寿开口叫人前将破布重新塞回了多寿的嘴里,重又堵住了多寿的嘴。
然后,他态度轻慢的拍了拍多寿的脸颊,讥诮的道:“事情搞砸了,相爷也很不高兴,现下也只能叫你以死谢罪了......”
先前,多寿趁着阮清绮更衣沐浴时闯进净室已是足够可疑,若是多寿再在这个时候莫名死了,事后只要放出些流言,稍加利用,德妃与淑妃必是要怀疑这是皇后在杀人灭口。
多寿亦是明白其间的道理。
于是,他闭了闭眼,忽的就没了挣扎的心思:毒药既已入口,挣扎又有什么用呢?其实,他被阮首辅指派了这样的事情,心下也早已能够猜着自己的下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可,若是能活着,谁又会想死呢?
只可惜......
大概是毒药的药效发作了,多寿的腹中似也生出些灼热的疼痛来。然而,他已然放弃挣扎,只浑身僵硬的靠坐坐在墙角,不再去理会给他喂药的来人,一双眼眸已然失了焦距,满是绝望与惶然,似是在怔怔等死。
来人似乎就是来给多寿喂药的,喂完了药也不多留,当即便要起身离开。临去前,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的又回头看了多寿一眼,笑着道:“你放心,再等一等,你那一家子很快就能来陪你了。”
说罢,他脚步不停,直接推门离开了。
随着“吱呀”一声,木门重又关上,靠墙坐着的多寿却是呆呆的,仿佛无法理解对方的那句话:什么叫“你那一家子很快就能来陪你”?阮首辅不是答应过他,只要他肯忠心办事就放过他家人,就会让他一家子半辈子无忧的吗?
不!
不行!
他不能就这样死了!
多寿一念及此,几乎是目眦欲裂,再顾不得自己腹中的剧痛,重又拼命挣扎起来,便是堵着破布的嘴里也不断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只可惜,反捆着他手脚的麻绳捆得太紧,无论再怎样的挣扎都不得动弹,而他腹中那一阵比一阵激烈的疼痛更是要消磨掉他最后的一丝力气,令他眼前发黑。
然而,多寿还是不肯放弃,拼了命的挣扎着。
大概是濒死前的突然爆发,又或者是先时那个人瞧他不起,并未将堵在他嘴里的那块破布塞得严实,多寿力竭之际,竟是用舌头将堵在自己嘴里的那块破布顶了出去。他稍稍的喘了口气,很快便喊了出来,声音嘶哑:“救命!救命!我有话要禀告陛下还有娘娘!救命啊!”
深夜寂静,满庭月光如流水,默然无声。
多寿的喊声却如同利刃般划破寂静的黑暗,很快便惊动了外面巡逻的侍卫们。
.......
等到第二日天亮,侍卫便将多寿口述画押的认罪书给送了上来。
阮清绮本还有些困倦,想要赖个床什么的,听说后立时便从被子里爬了起来,靠到萧景廷的身边,非要跟着一起看。
萧景廷昨夜里连“反间计”都说了,现下认罪书都有了,自不会捂着不给阮清绮看。所以,他只略一沉yin,便伸手将靠在自己身边的阮清绮揽入怀中,摊开那呈送上来的认罪书,两人一起看着。
因着两人此时都还未起,身上皆是穿着丝绸寝衣,披散着一头乌发。
阮清绮被萧景廷揽入怀中时候,甚至还能嗅到对方身上那若隐若现的御香,赧然间,她垂下眼,眼睫跟着往下一扫,眼角余光便又瞥见了两人垂落交缠在一起的乌发。
此时此刻,阮清绮仿佛才隐约明白了什么是“结发为夫妻”,她多少也觉有些脸烧心跳。
幸好,多寿的认罪书就摆在眼前,阮清绮还是强压下了自己心口那鼓噪的心跳声,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搁在那封认罪书上。
多寿能在淑妃身边服侍,能被阮修竹指派来做这等事,自然是很有些个头脑口才的。大概是昨夜里死里逃生,他真就豁出去了,竟是半点都不隐瞒,原原本本的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原来,多寿本是农家出身,因着家中贫寒,孩子又多,家里人方才将他这个小儿子送入宫中讨生活。因他颇有些个小机灵,入宫后竟也混得不错,时不时的还能往家里捎些东西,家里也拿着银钱开始做点儿小生意,不知怎的就和阮府的一个管事认识了。
家里人不知其中轻重,多寿这在宫中做事的却是个心如明镜的,几番往来后便也有些心照不宣了,暗地里为阮家传递消息。
一开始,多寿也并不十分在意——这种给人传递内廷消息的事,宫里人不少都在做,便是上头皇帝皇后也未必不知道,只要不太过分多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再者,以阮修竹阮首辅这般地位,多寿自觉自己给他做事也算不亏。
只是,随着两边往来日久,阮家自然不会仅仅满足于那些谁都能得来的小消息,偶尔还要多寿替阮家在宫里做点事情。一开始,多寿也有些担心,可他也已经与阮家搭上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