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上。
初时不觉得怎样,等火苗升腾起来将石板烤热,羊rou自身的油脂挥发出来,发出刺啦的声响,rou片边缘慢慢焦黄卷起的时候,那股香味就飘散开来,直勾勾往人鼻子里钻。
顾玉成端出调配好的蘸料,给宋六郎和宋琢冰一人一碗,道:“这是我老家的法子,吃之前蘸一蘸,味道还不错。”
宋琢冰矜持谢过,试探着夹了两片,在碗里滚了滚,小心放入口中。
她没敢抱太大希望,谁知一咬下去,鲜香微辣的滋味就在嘴里爆开,烤得微焦的瘦rou配上恰恰好的一点肥rou,竟是说不出的美味。
宋琢冰眼睛都瞪大了,忍不住再夹一片细细咀嚼。
这rou烤得实在太好,以至于宋琢冰怀疑前几天吃的不是羊,而是什么其他生物。她吃着烤rou看着顾玉成,觉得对方清瘦的身影都高大起来。
要是六哥有他一半手艺多好!
宋六郎的喜悦更加直观,一边跳着脚哈气一边赞叹:“天哪,太好吃了吧!”
他感动得差点掉下泪来,跟嘴里的rou相比,他前几天吃的连草都不是!
迅速狼吞虎咽了五六片烤rou,宋六郎把顾玉成往旁边一放,豪情万丈地道:“顾兄弟你歇着,我来片rou!”
宋琢冰取出帕子擦擦手,道:“六哥杀羊辛苦,还是我来吧。”
说完从腰间摸出一柄巴掌长的小刀,拎起一根羊腿开始片。
她显然用刀极熟,银色小刀在纤长手指间上下翻飞,宛如一只银蝶,没一会儿就片好了小半只羊,而且薄厚均匀,整整齐齐码放在盆里。
顾玉成不自觉看呆了,手中举着筷子都忘了翻面。
宋六郎忙推了推他:“贤弟!”
顾玉成低头一看,石板中心的几片rou都快烤糊了,赶紧挨个翻面,又刷上一层蘸料。
如此边烤边吃,三个人守着青石板足足吃了半头羊。好在山里昼夜温差大,尚能忍受。
……
不得不说,美食是拉近关系的利器,顾玉成吃着吃着就听宋六郎说起家中亲人,方知宋家这一代是“琢”字辈。长子出生后,宋将军就为其取名“琢金”,希望能多生几个孩儿,好把金木水火土都用上。
后来果然生了五个儿子,宋将军非常开怀,逢人就炫耀此生圆满。
结果隔年宋六郎出生,五行都用完了,宋将军抓耳挠腮许久,才定了个“雷”字。
虽然对自己的名字不甚满意,但宋六郎还是很有兄长风范,给宋琢冰夹了块腊肠,笑道:“幸好你是个女孩,不然就要叫‘宋琢电’了。雷电雷电,千金不换!哈哈哈哈哈哈!”
宋琢冰:“……”
顾玉成忍住笑,给宋六郎盛了一碗粥:“熬了许久,正好消食润肺。”
顺便堵住嘴,免得挨揍。
一顿丰盛的晚饭吃下来,三人彼此之间的称呼已经变成了六哥七娘与和君。
顾玉成趁机道:“我要往黔源县去,六哥与七娘可要同行?前方要经过好几家驿站,或许能打听到宋将军的消息。将来你们若是想去铜陵县,从黔源出发也方便。”
宋家兄妹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顾玉成为了不泄露他们兄妹的行踪,能将镖师送走,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们自幼蒙父亲教导,更不能做那无情无义之人,至少得将他平安送到黔源县。
宋琢冰还有另一重想法。她不认路,六哥更不辨方向,因着流放犯人的身份,也不好走村镇,一路穿山越岭的,单在这羊肠山都困了十几天。
倘与顾玉成同行,至少有个方向,到了黔源县说不定还能变换身份,以后行事也便宜。
宋六郎的想法就单纯多了,他是真的受不了自己的厨艺,一路走来妹妹都饿瘦了,将来与父亲重聚,根本没法儿交代。跟个有官身的人一起走,至少吃食上不用担忧。
可恨他之前不够小心,与妹妹说话时被山匪听去,暴露了身份,不然还能伪个名号,行走江湖,岂不快哉?
三人怀着各自想法,非常和谐地达成一致,第二天醒来就开始清理山上的家当。
谢东和范南在羊肠山落草多年,很是攒了些东西,除了皮子棉布之类的日用,顾玉成还从墙壁夹缝中摸出了一袋碎银,从厨房柴火里掏出几粒珍珠,还自树下挖出了两坛好酒。
宋六郎闻了闻,大喜:“是上好的状元红,怪不得能被和君找到!”
宋琢冰:“……咳。”
待到终于上路,顾玉成的两辆车重又塞满,车后面除了谢东和范南,还拴着一头瘦不拉几的山羊。
二匪得知多年家底被搜刮一空,现在只能拖着两条腿和抢来的山羊作伴,哪怕饿了半天一夜浑身无力,还是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与之相反的是宋六郎,他神采飞扬地骑在马上,一忽策马前进,来回探路,一忽跑到宋琢冰的车上与她闲聊,吃些顾玉成准备的零食,整个人都透着股Jing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