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说给她听，又好像是在说服自己。
遗光静静的看着，注意到周红站在边上崇拜而温柔的注视着丈夫，钟应山感受到妻子的目光，微微握紧了一点她的手。
不再说什么，转身匆匆隐入了夜色里。
鲲鹏入青云
天色暗淡了，房间里面没有点灯，昏光照到陆金的脸上。那笑容依然明朗，可皮肤是灰涩的，没有青年人健康的光泽。
他打量遗光不认可的表情，补充道
钟应山站在门槛内，笑微微的”县长是一县之长，我们这些百姓自然是要以他为尊。他老大人说是那就是，说不是那就不是。保长大人，你说呢？”
“正要拜访此地长官，如此光明正大，反而便利。”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安抚了众人疑虑焦急的内心。
意识朝后瞥了一眼，巷子里暗影深深，月光透不进去的地方，埋伏了他的手下。
他也自嘲，草命贱，吹风就能长。
三天以后，钟应山和陆金回来了。
“我同钟先生说，我不想走！”
“真好啊！”她淡淡的叹息了一声，一旁的陆金也正目光发亮全神贯注的听着他们的谈话，没有人听到。
想必，在钟应山嘴里那些漫长的奔波亡命的岁月里，她也是这样重复又重复的过来的吧。
一消瘦一高大两个身影匆匆的走了，院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又突然回过头，刺啦着牙花问钟应山
就像这次，
另外一颗靠近了脾脏，以手边的恶劣环境，辛先生不敢轻举妄动，便被留在了身体里面。
钟应山简单的叙述了一下他们在县长署这三天时间发生的事情，明天一早，他便要奔赴北平，这次，陆金也要一起走。
“舒服点了吗？”
保安队长再回来的时候，态度已经是变了。
作为妻子，作为同伴，她无法说出那一句别走。
遗光点点头，突然觉得心里有种很温暖的感觉，仿佛这几天空落的心也放到了实处。
“允成兄……”
可遗光知道，他是怕，怕自己不行了，病了，倒了，没人护着她了。
“好，”他将盒子炮又塞了回去
那时他用了药，第二天就醒了过来，第四天就能艰难的下床。所有人都惊呼奇迹，说他不愧年轻底子厚。
人群嘈嘈杂杂的围绕着他们说着话，遗光悄悄的低下了头。
钟应山拒绝了想要一起跟去的周红等人，却特意点了陆金。
陆金越说，嘴角便更加咧的开了，好像真的，那无法取出，留在体内，导致发炎，高烧的子弹也只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小玩意儿。
风波过后，一轮清月照着大地，却透着寂寥。
“你说两党统一战线，那意思是你承认你们是共匪咯？”
周红握着遗光的手，
他在祭河上被李存田打在身体里的两颗子弹，腿上的那颗被辛先生挖出来了。
，认真的回答道
“看好了，等俺回来！”
手一挥，涌出来好几个民兵。
遗光忍不住去看她的侧脸，这个惯常爽利的女人眼里少有的闪着波，她看着那扇被阖上的门扉，如看爱侣，那样温柔却隐含担忧。
白先生等围着归来的钟应山，欲言又止，有些不解。
“你不去北平，怎么治病呢？”
“怎么就那么金贵了，以前下矿山，三米高的地方跌下来也只摔断了腿。”
“一个华国人，您的同胞。”
客客气气的朝着钟应山说县长有请。
遗光怔怔的看着他没心肺般的笑脸。
“没事，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久别重逢，还来不及说上许多话，就又要目送着他的背影，去奔赴那充满动荡的，危险而未知的未来。
他问，嘴唇有些苍白，颧骨上闪着一坨红晕，看起来疲惫而憔悴，可眼睛却是亮的。
遗光抬起头。
她的父母曾经也是那么好的，那是她最初的对爱情的所有的憧憬和想象。
“真的！”
无尽头的，满含期待又忧心的等待，又何尝不是一种值得尊敬的付出呢？
听了保安队长这样的疑问，钟应山掀起了嘴角，他此刻仿佛才真心的微笑起来
“那你是什么人呢？”
“你看咱们跳黄河还能遇上白先生这些好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保安队长似乎有些意外这样的回答，可再看他这个人，又仿佛应该是这样的回答，他皱了皱眉，点了点头。
周红一惊，冰冷的手被同样微凉的大手牢牢包裹住。
“我刚落生时候家里人给算过命，说我命硬着呢！”
保安队长正欲转身离开，
陆金一进门，目光在人群里一睃，瞧见站在最里面的遗光，笑了笑，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