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字熨得心暖,道:“你不是刚出差回家很累吗?天黑啦你先睡吧,我不怕的。”
话虽这么说,紧张还是在所难免。
怀着对大自然的敬畏和不可言说的几分好奇,易晖保持清醒一直到深夜。风力最强的时候,他亲耳听着风声嘶吼怒号,亲眼看着窗外台风所到之处摧枯拉朽,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一览无遗。
院外挂着的小灯被吹得东摇西晃,最后仍是经不住折腾摔碎在地,赖以视物的最后一点光源消失,趴在窗边的易晖一个哆嗦,随后立刻躺下把毯子扯高到鼻尖,强迫自己入睡。
然而过了平时的睡点,易晖此刻Jing神抖擞,浑身上下所有感官都在敬职工作。窗户被风吹动的咔咔声即将赶上他的心跳速度,各种从电视上看来的自然灾害画面在脑中轮番上演,他觉得自己再死的话肯定是被自己吓死的。
枕边的手机突然一振,易晖把它拿到被窝里看,还是哆啦哼哼:现在风有点大,把你的哆啦A梦抱在怀里,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结束了。
易晖有种被看穿的窘迫,惧怕倒是消散了几分:“我没、没害怕啊……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哆啦A梦玩偶?”
哆啦哼哼:因为我是哆啦A梦的哥哥。
易晖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怪不得这么厉害,什么都知道。”
玩偶是江一芒前两天送的,易晖这阵子都抱着它睡觉。把放在床尾的毛茸玩偶卷进怀里,易晖换了个姿势,背对窗户侧身躺着发语音:“那你知道为什么要给台风取名字吗?”
哆啦哼哼:名字就是个代号,为了方便区分吧。
“可是我们的名字是出生的时候父母给取的啊,都包含了不同的寓意和期盼。”易晖抬起手,用手指在空气中写了个“晖”字,“被赋予了名字,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哆啦哼哼:比如小晖侠?
易晖又笑起来:“别这么叫我,感觉好奇怪。”
哆啦哼哼:那叫你什么?
易晖捧着手机想了想,按住语音键郑重道:“叫我晖晖吧。”
晖光的晖,不是灰色的灰。
既然提到父母,两人顺势聊起平时几乎没交流过的与母亲有关的话题。
易晖连猜带蒙:“哼哼的妈妈一定很漂亮吧?”
哆啦哼哼:你怎么知道?
易晖道:“我看过你照片啊,两张呢,从你的手型和轮廓可以看出你是个帅哥,帅哥的妈妈肯定也是美人!”
哆啦哼哼似是被这套逻辑说服了:厉害。[赞]
易晖得意之余又有些遗憾:“唉,上次去S市没能见到你,失去了一个亲眼看帅哥的机会。”
哆啦哼哼:长得帅是你的择偶标准?
“不是啊,顺眼就行。”易晖严肃道,“我妈让我别找那么好看的,长得好看的人容易滥情,我有个朋友最近交了个男朋友,看着斯斯文文的,其实花心得要命。”
哆啦哼哼:……也不一定。
“是啊,也不一定。”易晖又换了个姿势,仰面躺在床上,看头顶的斑驳天花板,“我就见过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还特别专情。”
只可惜不是对我专情。
两人拉东扯西地聊了大半个小时,聊到易晖渐渐忘却恐惧,眯着眼睛开始打瞌睡:“你怎么还不睡啊……是不是也怕台风?”
哆啦哼哼:台风没到S市。
易晖弯着嘴角嘿嘿笑:“不是照样吓到你了吗?这么晚都睡不着。”
哆啦哼哼又发一串省略号,道:我是怕你睡不着。
易晖把玩偶抱在怀里揉来揉去,瓮声瓮气地说:“哼哼的妈妈除了漂亮,一定也很温柔。”
对方又理不通这个逻辑,他主动解释道:“哼哼就很温柔呀,对我都这么温柔,对男朋友肯定更好啦……你这么好,他怎么舍得走啊?”
哆啦哼哼沉默许久,在易晖快要睡着的时候才发来回复:我以前对他不好。
易晖打了个哈欠,咕哝道:“那现在开始对他好吧,把他带回家,好好对他。”
哆啦哼哼:如果是你,会愿意跟我回家吗?
外面刮着台风,下着暴雨,易晖却溺在一个由名叫哆啦哼哼的人编织的温柔乡里,似梦非醒间,心中竟生出了类似羡慕的情绪。
“会吧,”他暂且放下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幻想,“应该会吧……”
谁不想待在属于自己的家里,被心上人这样陪伴着呢?
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在想,如果那人现在推开门进来,他就立刻忘记受过的凄寒风雨,跟他回家。
可惜那扇门直到最后也没打开,严寒钻进骨头缝里,浸透骨髓的每一寸,就再也暖不起来了。
台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早上醒来天朗气清,不肯散去的几片云徒劳地遮挡着太阳,却挡不住穿透云层的光。
上个月小镇修了一条贯穿全镇的柏油路,路边新栽的树苗一夜过后被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