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未加思索便道:“因为我不是他,当然跟他不一样。”
这句话犹如冷风过境,周晋珩的脸色倏地变了。不过须臾,又弯起唇角恢复柔和:“不一样就不一样,谁能从小到大一点都不变呢。”
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用棉签蘸着红药水仔细涂抹了伤口,凑过去轻吹几下,拆开纱布刚要往伤口上贴,手上的东西突然被易晖夺了过去。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认错了。”这股冲动来之不易,易晖记得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可他知道放在当下更具分量,“你认错了,我不是他。”
或许是察觉到危险逼近,又或许是仍对自己信心不足,易晖改变主意了。他不想再陪周晋珩玩下去,不想再等到周晋珩失去耐心,他想现在就把这段关系斩断。
现在这样算什么?他已经换了副躯壳,已经在努力抽身而出,周晋珩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跑来纠缠不休。迫于无奈也好,囿于执念也罢,凭什么一切仍由他掌控,凭什么自己要陪他再耗一次?
再长的生命也终有尽头,何况这条命不归易晖所有,他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了。
“你不是说,我不想看见你,你就走吗?”没等对方说话,易晖一股脑儿道,“谢谢你来找我,谢谢你的照顾,现在你可以走了。”
听完这些,周晋珩双唇紧抿,勉强撑起的笑容也挂不住,面色转为Yin沉,仿佛山雨欲来。
这是他生气前的征兆,易晖比谁都清楚他生气时的样子,接下来就该暴跳如雷,在身边捡个顺手的东西发泄怒火,然后拂袖而去。
只要不顺他的心,他永远都是这样的反应。易晖不介意再做一回 “东西”,横竖不是第一次了,他在这方面的经验足够丰富。
一秒,两秒……时间悄然流逝,预料中的狂风暴雨迟迟没有降临。
易晖只听见鼻息间溢出的一个笑音,是冷嘲还是热讽他分辨不出,总之不会是因为高兴。
“走?我还能走到哪里去。”周晋珩的声音低哑,像在自问,“你在这儿,我还能去哪里?”
易晖听不懂,也不想懂,被周晋珩捏着下巴转为面对面的时候,眼底仍没有沾染丝毫温度。
即便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即便前几次都安然度过,周晋珩还是被易晖表现出来的冷漠和抗拒刺痛了,挫败感犹如细密的网将他密不透风地包围。
伴随其中的还有铺天盖地袭来的不知所措。
“你喜欢我的,你说过喜欢我。”周晋珩固执地与易晖对视,另一只手去摸他垂在身侧的冰凉的手,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你只是在生我的气,其实不想我走,对不对?”
面对这番胡言乱语,易晖只当听了个笑话,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连一个恰当到刚好能将对方击退的的表情都摆不出来。
自我催眠的效果还在延续,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刻意抽离就可以置身事外。好似一个游离于故事之外的第三者,可以忽略不该属于他的温柔,不去看那带着期盼和乞求的眼神,就能将手一点一点从对方松动的掌心里抽出。
“喜欢你的是他,不是我。”
手心的皮肤再次接触到空气,随着shi汗蒸发,易晖视线昏聩模糊,思绪却出离清晰。
从始至终,都是我在求你啊,上辈子求你喜欢我,现在求你放过我。
如果非要这样才肯放过我,那我就说给你听。
“我讨厌你,求求你……别再缠着我了。”
第三十二章
回到家没多久,易晖果然发烧了。
热度来势汹汹,几乎吞没了他全部的意识,迷迷糊糊中,眼前唯一能辨认的唯有走进漆黑夜色里的那个颀长背影。
出于习惯和本能,他想追逐、想触摸,可尚存一线的理智又逼着他生生停住脚步,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那身影愈行愈远。
再次睁开眼已是下午,江一芒坐在床边做十字绣,见易晖醒了,忙扶他坐起,把备好的温水送到他嘴边:“我坐这儿多久你就说了多久的梦话,口渴了吧?快多喝点。”
易晖一惊,顾不上喝水,急急问道:“我说什么了?”
江一芒笑得狡黠:“什么都说,喜欢谁,讨厌谁,我全都听见了哟。”
见她还有心情卖关子,易晖松了口气,料想自己大概也没说什么惊世骇俗的梦话。
喝完水,感觉舒服不少,易晖惦记着那副没完成的画,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江一芒帮他把小桌板支在床上,边给笔记本插电边问:“哥你今天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易晖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没惊动在睡觉的江雪梅和江一芒,自己开门回了房间,一大早起来看见他躺在床上,江一芒就觉得奇怪了。
“嗯,”易晖低头摆弄数位板,“一个人”
江一芒指跟背包放在一起的超市购物袋:“那这包东西谁买的呀?”
易晖看也没看就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