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只觉得自己选择收留孙翔,选择接受邀约横跨上海,完全不夸张荒谬,简直是这一年里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外面秋意深重,室内温暖如春,还有一顿闻着就可口的家常饭。
很值得。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有立即进去。
孙翔专心致志地忙碌着,直到现在都没意识到屋里多了一个人,这令周泽楷觉得有趣,好奇这家伙究竟多久才能有所反应。
他盯着孙翔的背影看了看,随后目光落到灶台上掀开一个小口的锅上。
没错,就是这个香味,从进门开始勾引他,现在走近了,愈发浓郁,香得他鼻子都快掉下来了。
吸油烟机橘黄色的灯光照射下,锅内一角的nai白汤汁看着更加柔和、诱人。它在小火慢焙下,咕噜噜地滚着泡泡,周泽楷悄悄往前走了一步,几乎想立即打开它一探究竟。
同时,嗅觉、视觉和听觉的三重反馈牵动了大脑的想象,叫他涌起咽口水的冲动。而腹中那种强烈的空荡感亦卷土重来,周泽楷恨不得现在就盛出米饭,就着锅里的汤大快朵颐。
偏偏孙翔此刻还在案板边忙碌,以行动告诉他,若想吃到这一顿饭,尚需更多耐心等待。周泽楷瞅着对方卷起袖子的侧影,忽然有一丝委屈。
因为期待和好奇而委屈。
这种感觉它并不陌生,但十分久违,久违到周泽楷认真回忆了一番,才想起大概得追溯到他小学时。
那时他家还没有经历巨变,双亲都肯为了家庭作牺牲和付出。身为大学教授的父亲拒绝下午三点后的课程,就为能准时接他放学。夕阳中,他背着书包,跟父亲一道走回家属院。家住二楼,往往还未踏上楼梯,他就能闻到自家窗户飘出的香味。
油爆虾、鳝丝、小青菜……家常中的家常,却因做菜者和享用地点的特殊,被赋予了不同寻常的意义。
家中整洁舒适,桌上摆着一大一小两杯温水。父亲帮他拿下书包后,十次里有八次会喊饿,紧接着便名正言顺地带他去厨房偷吃。母亲永远能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笑着推他们出去,要求认真洗手,摆好碗筷。碗筷自有父亲去摆,而他就只能一边闻着香味一边乖乖做作业,心里委屈地想为什么妈妈不能再早一点开火。
……噼里啪啦的油粒跳动声传来,周泽楷收回心神,发现孙翔不知何时已把最后一盘菜倒入锅中,正在翻炒中。
“你往后面走点,当心油溅到。”孙翔头也不回地指挥道。
原来早就被发现了啊。
周泽楷坦然地卷起袖子,走到一旁,拿起盛饭勺:“好了吗?”
孙翔关小火,扭头大笑:“你是不是饿坏了?盛吧!”
5.
三菜一汤,油爆虾、青椒炒五花rou、香菇豆腐,色泽诱人,香味扑鼻;汤是腌笃鲜,托现代保鲜技术的福,原本春天限定的菜品,也得以在深秋时节享受到。当然,最重要的是,有一位厉害的大厨像变魔术似地把这一切布置妥当。
“时间太短,放了点浓缩汤汁,你不介意吧?”这位大厨谦虚得很。
周泽楷的回应则是拿起汤勺舀进自己碗里:“不介意。”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做的,不爱吃就少吃点,不用给我留面子。”孙翔自己夹了一筷子青椒五花rou。顾忌周泽楷的口味,这也是唯一一道调得偏辣的菜。
周泽楷刚抬起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嗯。”
果不其然,周泽楷之后便真的再没有往这道菜里探过筷子。
孙翔暗暗好笑。最起初自己没强调前,周泽楷确实夹过一回,一口下去,脸微微发红,额头冒汗,他就猜这位朋友也许为了客气死撑。这下总算不必再装,自己也无需再有“欺负”周泽楷的心理负担。
6.
一番简单交谈后,饿得慌的两人不再言语,各自认真吃饭。
这间公寓的餐具又太过Jing致,一碗填满,米饭不到2两,远不能满足成年男人的需求,所以孙翔没多久便起身重新去盛了一碗。
而这时候,周泽楷碗里的饭却还有小半,俨然在刻意控制碳水化合物的摄入。
孙翔腹诽一句“养生”,拧开可乐,爽爽灌了一口,余光偷偷打量周泽楷。
稍看久了些,他便意识到,周泽楷餐桌行为的特殊之处并不仅限于他在营养比例上的自制。
怎么说呢,周泽楷今晚喝汤、吃菜时的状态,和之前在裕荣庄聚会、在这里煮水饺时,都不太一样——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是带着一种微微急切的感觉。
虽然姿势依然优雅,但因此那一丝急切,变得烟火气十足。少了神秘,多了些许日常和亲切。孙翔看着他吃饭,仿佛看见了当年来家中蹭饭的玩伴。总之,和初见时高冷疏离的贵公子判若两人。
他简单将变化归结为自己厨艺的影响,有点得意和高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没留神自己盯了太久,周泽楷忽然抬头,两人的视线撞上。
孙翔心虚地错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