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灰还温热着,想来祭拜的人不会走太远。
原来还有人知道这里么?
苏芙不再多想,蹲在王夫人墓碑前烧起纸来,火光明灭,照得苏芙的脸忽明忽暗,她一边烧着,嘴里一边喃喃道:“母亲,虽说你一直叫我不要报仇,但是杀人偿命,这口恶气我是咽不下去的,再者,像他们这种人,若是放纵下去,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因此丧命,如今边疆匈奴来袭,大战一触即发,一不留神,我们将会国破家亡,你说叫我逃走,我是不愿的,我不想做亡国之奴。”
苏芙跪着,叹了口气,纸钱烧得正旺,苏芙跪下来,在王夫人的墓碑前叩了三个响头,她的动作很慢,力度却很大,三个响头过后,她的额头已经发红。
“女儿虽不才,但好歹有一身武功,有几分未卜先知的能力,我会与那人一起去北疆,待我归来,定当为您报仇雪恨。”苏芙跪在王夫人墓前,咬牙切齿,拳头死死地握在一起,指甲陷进rou里了都不曾察觉。
她听到身后有人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一个青衣的中年男子站在她身后,男子面白无须,五官端正,书卷气十足。
苏芙不曾见过这人,她猛地站起来,正对着这人,警惕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被这人听去了多少。
男子走向苏芙,他手里拿着一捧花,那是颜色很浅的白色栀子花,花的个头很大,香味很浓,隔着老远,苏芙就能闻到那浓烈的香味。
“你是苏芙吗?”男子的声音很温和,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读书人特有的谦谦君子的气息,他的温和是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不像是苏国公那种特意表现出来的假象。
苏芙皱眉:“你认识我?”
“我是你母亲的故人。”男子走到墓碑前,柔柔地看了墓碑一眼,弯下腰把白栀子花放在墓碑前。
“我叫顾簪。”男子看向苏芙,“你母亲留下的信里面,应该写了我的名字。”
苏芙瞪大了眼睛,顾簪,这是信里面王夫人写在最前面的名字,而且这人的官职不低,是正三品的中书侍郎。
她当初看到的时候也不敢相信,没想到这样的大官也是从王家的门客出仕的,这样看来,那当年王家是一个非同凡响的家族,朝中一般的官职怕都在王家的掌控中。
谁知如今物是人非,王家的嫡长女冤死,连个像样的墓都没有。
“你……”苏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
顾簪指了指栀子花,柔和道:“你母亲最喜欢的花,你可记住了。”
苏芙愣了愣,说来惭愧,她一直都不知道王夫人喜欢什么,今日若不是顾簪说起,苏芙都不知道王夫人最喜欢的是这平平无奇的栀子花。
“以前还在王家时,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喜欢摘栀子花,选出最漂亮的那一朵戴在头上,”顾簪回忆道,“那个时候我还笑她呢,她那艳丽的面容,怎么看和栀子花都是不相配的,可她就是喜欢,为此还在王大人面前告我状。”
苏芙听得有些愣怔,自她记事起,王夫人就是淡淡的,跟一个Jing致的纯白瓷瓶一样,没想到王夫人还有这么鲜活的时候。
顾簪看向苏芙,他有着一双秀气的眼睛,眼中总是一片宁静,说话的时候才会有轻微的波动:“你母亲是叫你不要报仇,对吧?”
“仇是肯定要报的,我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苏芙斩钉截铁道。
顾簪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欣赏,他伸出手,抚摸着墓碑,笑道:“她若是有你这脾性,绝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顾簪转过身来,双手背到身后:“如果你能从北疆安全回来,我会帮你,六部之中亦有与我志同道合之人,只要你们逼宫,我大可联合上书,逼迫幼帝将太后推出来,事成之后,我亦能昭告天下,为你们洗清名声。”
他的话轻飘飘的,好像这不是在谋逆,只是过家家,苏芙听得心中讶然,顾簪面容清淡,没想到内里的性子如此刚烈。
苏芙如今没有资本去怀疑一个人,但是就像徐懿说的那样,从一个人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的真心,顾簪坦坦荡荡,那份对王夫人的思念不像是作假。
苏芙向顾簪行了一礼,顾簪没有避让,他一只手撑在墓碑上,向苏芙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先生了。”
苏芙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从后面树林里绕出来一个人,这人穿着一身天水碧的纱衣,面上扣着狐狸面具。
“顾先生,辛苦您了。”这人正是君玥。
顾簪抚摸着墓碑,眼睛垂着,他的语气淡淡的:“王爷不必客气,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自己和王妃取得联系。”
“我走后,京都还要请先生多留心,特别是幼帝那边,还请先生多关照些。”君玥向顾簪弯腰行礼,顾簪依旧没有避开。
墓碑前只留下顾簪一个人,一阵微风吹过,卷起栀子花的几片花瓣,风儿夹杂着花瓣在地上打着旋,风声呼啸,像是有人在哭。
顾簪看着墓碑,看了许久,他自言自语道:“你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