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标杵在大门口,与依次抵达的各路人士换着话题谈笑风生。而这对于同样许久没有进行过这么高端的交际的现·宅男来说,着实是个难题,但为了不崩掉迹部白的人设,齐木白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他很紧张。
似是从站在这里的那一刻起,璀璨的光源便从头顶打下,将脚下的Yin影浓缩成最为谨慎的一团。齐木白僵着胳膊僵着腿,连脸上固定不变的微笑都是僵硬的,他记不全与自己说话的其他人的脸,连自己说了什么都转瞬便忘,眼里已经被闪得一片花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苦差事,他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对象是曾经的自己——喂,你当初怎么会对这种麻烦事情游刃有余的啊!
他这里很忙,迹部景吾那边更是忙得见不到人,作为宴会的主角和当之无愧的贵公子,迹部景吾很少需要主动去问候谁,大多时候,他只要端着酒杯站在一个地方,就有一波接一波的客人凑上前去将他包围。
所幸,当接到邀请的宾客都来了之后,齐木白顿时便轻松了,避开密集的中心,躲去了休息区。他随手端起一杯香槟,视线暗暗在人群中扫视,总算可以寻觅表弟和目前未知的目标人物的身影了。但是,他在这儿看了半天,都没瞧见熟悉的面孔,反倒是瞥到了好几次缝隙里的侄子的脸。
迹部景吾的礼节自是无可挑剔的。
不管围在身前的是什么人,他都能恰当地寒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既然是生日宴,客人都带来了礼物,用Jing致的外壳包装,和千篇一律的祝福语一起送上来,被无数视线聚焦的灰发少年便是万众瞩目,Jing致面容上挂着面具般的笑容,目前收到的昂贵礼物全放在一块儿,估计都能抵到天花板了。
齐木白远远望着他,这时才想起了,自己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呢。
礼物自是“迹部白”早就准备好了的,还是那个特意定制的玫瑰胸针,这一点没有变化。他的香槟不知不觉已经喝完了,又拿起了盛了几块水果的盘子,正想着等人少一些了就过去把胸针送出去,却不想前面的迹部景吾跟周围的人说了几句,点了点头,便转身,往齐木白在的方向来了。
“你今天果然很奇怪。”开场白就是如此惊人之语,皱着眉的大少爷用锐利的目光审视着齐木白这张毫无变化的脸,“居然一个人躲在这里吃东西,而不是跟你那些不务正业的狐朋狗友聊天?”
齐木白倒是没想到侄子会这么敏锐,但无语之际,他还是得为与自己兴趣相投(比如都喜欢极限运动和旅游)的“狐朋狗友”辩解:“他们只是爱好稍微偏门了一点,还没到不务正业的程度吧。哦,我今天想安静一下。”
迹部景吾依旧皱眉盯着他。
齐木白茫然地与迹部景吾对视——对视了半晌,他从侄子那越来越幽深的眼神里看懂了对方想表达但又不能明说的深意。
他的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指间便捎带出了一个很小的盒子。附近没有人注意到他俩,齐木白打开盒子,拿出那枚胸针,玫瑰的边缘镶着碎钻,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出点点星芒。把那胸针别在了少年的胸前,他稍稍打量了一下,果然完美。
迹部景吾也低头看了看。
他穿的是灰色的正装,比他的发色要深一点,玫瑰的深红为这稍显得成熟的底色做了亮眼的点缀,出现在那儿,很衬他的气质。
“嗯哼,还算不错。”迹部景吾道。
齐木白一笑,因为这句话也没变:“不过去那边,没关系?”
迹部景吾往他所说的方向瞥了一眼,隐晦地哼了一声:“跟他们没什么可说的,应酬起来很烦……我也在这儿待一阵,过会儿再回去。”
两人便光明正大地待在没几个人的休息区,看着不远处的包围中心从迹部景吾变成了迹部父。
迹部父毕竟是现在的财团主人,恭维他的人自然比先前更多。齐木白瞧着,忽然就从人堆里瞧见了一个人。
他对那个一脸富态、笑眯眯的中年人有印象,不止是因为那人也算是迹部财团中说得上话的大股东,还是因为,他从迹部景吾口中得知了,害死迹部白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人。也就是说,他这一眼,直接看见他的仇人了。
仇人的真面目可没表现出的那么和蔼。这时,他正和迹部父说着话,看上去还是相谈甚欢,两人端着红酒杯,时不时大笑两声,气氛相当地和谐。
“喂!”
迹部景吾顿时就被近在咫尺的动静吓了一跳。
齐木白面不改色地拔出被他一时激动稳稳插入瓷盘中央的叉子,把分成两半的残骸放到桌上,抬脚便要往那边去。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走近,要说什么也没酝酿好,异变就突生了。
“呃——啊啊、啊啊啊啊——”
先前还在说说笑笑看上去一切正常的男子,没错,就是他的仇人,忽然间发出宛如被人掐住脖子的尖利嚎叫,面部立时扭曲得不成原因,在场诸人不由得面露惊骇,与这人面对面的迹部父更是被下了一跳,因为那人竟是踉跄着向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