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眼睛,抬手挡了挡,头脑像是灌了水似的晃荡两下。她扶了一下桌子,万清问她你还好吧。她说没事,刚才那一瞬好像是错觉,踏着轻快地步子上了台阶,滴答滴答地跑到柜台边接电话。
唐万清立刻换到另外一张椅子上,盯着里头的动静,小艾接电话也不正经,一手伏在台面上撑着自己的脸,脚尖在柜子上踢来踢去,随手把听筒拎了起来,清脆的喂了一声:“您好,这里是温家花园,您找谁?”
对面是一长段的沉默,珺艾尴尬极了,又喂了一声。
然后听见电线那头传来打火机的声音,有人在抽烟,很重的吸了一口,呼吸中甚至、可能带些轻颤。
一瞬间她有些站不稳,眼花缭乱地赶紧扶住桌子,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敏感的耳廓在手机着细微电流里夹缠的声响。
缓缓地她觉着天地都在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其实是自己在发抖,手掌在颤,牙齿在磕。
她那么想地,想把电话压回去,可是放不下,一身的僵硬动都不能动。
对面终于发出声音,沙沙地哑,声音很低,低到尘埃中:“小艾是我。”
脑子刹那间就裂开了,心脏也裂开了,大片的泪水不要钱的往下倾倒。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堵着,渐渐的也只有低泣声。
“是我小艾是我,你还记得我么?”
珺艾往下滑去,电话线扯得长长的,她把脸埋起来,单手捧着脸,泪水沿着指缝往下淌。
“别哭小艾,我是峯哥,我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那头拿着无尽的耐心等待她的回应,珺艾眨了眨眼睛,终于喉咙里滚着字眼来:“峯哥,是你吗。”
顷刻间,所有的事像是挥去了上面一层的雾霭,清清楚楚地一幕一幕地展现在眼前。她刻意规避的遗忘的东西,像是昨天才发生,世界骤然大不同,掀开一层又一层,连感觉都全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的电话,她累极了,被唐万清一把扶了起来。
唐万清帮她擦眼泪:“你想起来了?”
珺艾喘了两口气,刚要说什么,眼帘一抬,忽的看见大门口立住的身影。
温宏去而复返,掉了一份文件没拿,珺艾接电话的那一刻他刚好已经走到了门口,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一声悲怆的“峯哥”。
获得短暂数月的温暖温馨快乐的温家花园,从这个下午开始坠入冰窟。
温宏敛着气息,笑着过来:“怎么了,是不是在哪里碰到了?”
珺艾并不是全然地不知道两人发展到哪一步,偶尔的有那么几瞬,她是明白的但也放任了自己。如果非说自己对大哥毫无感情,那是假的,是彻底的虚伪。可是现在要怎么办?他听到了,他分明听到了,不然为什么包含温柔笑意的眼角,已经红得可怕。
他会怎么办?她该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温宏将她从唐万清怀里带了出来,刮着珺艾脸颊上的泪珠:“疼就跟我说,摔到哪里了,给我看看。”
珺艾微微地发着抖,捂住自己的侧腰:“这里,撞到角了。”
到底是谁在配合着谁演戏,根本说不清。
唐万清深吸一口,这般的隐忍以及情义深长,他看着很刺眼,出去抱了小健离开。
当事的两个男女,简直就是刻意地维系着风平浪静,可是到访的朋友也看出气氛不对劲。唐万清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下去,私下里找到温宏。他是最会耸动人心的那个,专挑刺激的说,一点缓冲都不给:“你真要爱她为了她好,就让她走。你这身体抗的了多久?珺艾留下来也是照顾你,万一过几年,最多十几年吧,你要是走在她前头怎么办?她要怎么办?你这身体也很难让她受孕吧,到时候她要一个人孤独终老?更何况你也知道了,她最爱的是安少峯!温宏,你不能太自私了!”
28.你还能飞?
又过了几天,几个人都不知道是怎么过。仿佛每一秒都不堪忍受,但每一秒都承受,必须承受,等着指针一格格地走。
温宏进房时她就醒了,侧身枕着面相窗外,白纱和飞舞的竹叶青窗帘都在飘动,天气不太行,压着一层阴阴的颜色。
听到他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坎,珺艾有种道不明的恍惚以及温情感。她的大哥,她的情人,到底是变了很多,为她而变,她很清楚。
温宏在床边坐了下来,抚摸着她的鬓发:“醒了?”
珺艾转过身来,抬着身子枕到他的大腿上。
两人面对着面,互相凝望着,仍旧是十分的温情。
温宏拿手指刮着她的脸颊,珺艾在上面蹭了蹭,跟着嗅了嗅,男人手指上余留着明显的烟味。他抽了很多的香烟,也许还喝了很多酒,只是进来前洗过澡,只有手指上留着残迹。
他特意整理过,一身收拾的持重和体面,黑西装配着宝蓝领带,袖子上别着一对同色的钻石袖口,不时地折过闪耀的光泽。
“接着睡还是要起来?”他问她,声音轻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