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视线走出机场,在路边等出租车时,那个声音又贴着她耳畔响起来:“阿周!”声音低沉,那么熟悉,好像曾无数次在她耳边回荡。
她猛地回过头,只模糊看到有什么人向自己冲过来,巨大的力量正面撞击在她身上,整个人向车流如梭的车道飞出去,耳边是嘈杂的车鸣,与刺耳的碰撞身,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回首,看到的是大老板那张惶惶又绝决的脸。
他甚至还对她表情复杂地微微笑了笑。
最后的乐园
王文静惊醒猛地坐起来,好一会儿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在哪儿。
四周黑乎乎,嗡嗡低沉轰鸣声围绕在耳边。身上又shi又粘,她不敢乱动,也不敢发出声音,在黑暗中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分辨自己所处的环境。
过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光线,一切才清晰起来。随后她看清自己所在之处,是棺材大小的透明器皿,里面装着浑浊却一闪一闪发着微光的ye体。
水并不深,可也不浅,放头的地方略高,人躺下只刚刚一张脸露在外面。器皿上链接着大大小小的管子,胳膊粗一端连接在‘棺材’,一端一直向上而去,汇入屋顶昏暗的Yin影之中。有一个人趴在她‘棺材’沿上,头耷拉着。她伸手去试。
对方并没有呼吸。
看着有些年纪,虽然身体还是温热的,但颈部动脉也没有起伏,但并不像是受外伤所致。王文静机警地展目四望,在看不见边际的房间里,摆放着的全是像这样的‘棺材’,简直像一片棺材的森林。
她从棺材爬出来后,想走几步,但跌跌撞撞手脚一点力气也没有,甚至因为太过勉强自己,当场跌坐在地上,好半天都再站不起来。她喘息着,凝视自己撑在地面的那双手。
这手又瘦、又细、又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浸泡得太久,连皮肤的纹路都格外地舒缓饱满,手指上即没有茧、也没有伤,甚至手心也没有任何纹路。
她扭头看,背靠的‘棺材’侧壁上有一个金属铭牌写着‘特1级营养舱编号X-0’。从玻璃壁上她能看清楚自己的大概轮廓。这不是她熟悉的自己。
这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头发大概是被人随意剪剃过,短而参差不齐,胡乱地贴在头上、脸侧,长相不算好看,清秀而已,眉尾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在泡发惨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她看着倒影里孱弱的人影,良久才颤颤微微地伸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看着倒影与自己做了一样的动作,低低地惊喝一声,呆怔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不敢再看向玻璃壁。而是扭头四望。
头发既然剪剃过,指甲也很短。这说明,营养舱里的人受了Jing心的照顾。这里是哪里?某种研究机构?左右也无力逃走,索性叫了几声“有没有人?”
但除了回音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大声叫喊让她的喉咙与胸腔都生痛。她不得不闭上眼睛休息了很久,才感觉好些。
但要移动却实在没有力气,甚至都无法再回到营养舱里去,挣扎着把还趴在营养舱沿上的人拉得滑下来,想看看对方身上有没有手机或其它通讯工具,但却一无所获,只找到一个指甲钳,和一张照片。
这个已经死去的老人把照片放在胸口的口袋里。
照片左上角红色的字打印着时间20190414。如果这是老人曾经的照片,按老人的年纪算,现在应该已经是2079年左右。
但她被推车祸是在很多年前。
按捺下心中的疑问。她端详手中的照片。
照片上面的人,她也并不眼生——左边的年轻男人,分明就是刚刚才谋杀了她的大老板,他穿着博士服,袍下露出半截运裤,笑眯眯,表情还有些调皮。
而右边的年轻女儿分明是她自己——那是她的脸。扎着高马尾,表情俏皮,方格针织背心里面蓝T恤打底,下面穿了条破牛仔裤,脸上笑容灿烂,一手拿着博士服一手拿着帽子和证书,身后背景有欧洲人也有亚洲人的面孔。四五个年纪稍大的华裔中年人在两人身后笑着说话,有一个看向这边,满脸的爱与骄傲,伸手比了一个V字。
照片反面写着“黎铮和阿周”
阿周?她听过这个名字。想起那个在她耳边响起的声音,一时有片刻失神。放下照片,看向仰面朝上的死者。
她眼前是个发须皆白耄耋老人,形状如非洲难民,头大,身细,瘦骨嶙峋。脸上的皮肤紧紧的包裹在骨头上,刮过胡子,胡渣处有细小的新伤,似乎工具并不趁手。
从所有信息来看,他似乎已经预料了自己的死亡,并在死前,进行了仪容整理,希望自己了死得体面些。
王文静伸头看,他手背的上有生锈的插口,一条数据线链接着他和王文静的营养舱侧。
就在这个时候,老人手上金属环亮了一下,随后闪烁几次,便咔哒一声打开,掉落在地上。然后一个浑厚的男声在房间内响起来“你好,因管理员无生命迹象,管理权限将会依照规定,转移至范围内权限序码最高的持有者,请问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