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花的手帕。
他眸光一滞, 恍惚有些失神,目光好似在看着它,又好似穿过了它。
良久,长松暗自一声叹息。
十年了,人都死了十年了,那张帕子,大公子竟然还带在身上。
他还清晰的记得,十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那个让人我见犹怜的姑娘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聚Jing会神地一针一线地绣着什么……
“姑娘怎么绣了这么多张帕子?”丫鬟金菊不解地问。
“闲着也是闲着,绣着玩呗。”
“那也不必都绣一样的图案啊,姑娘喜欢木槿花?”
少女仰头看她,迎着太阳微微眯着眼睛,笑着点头,又摇头,“也没有啦,就是小时候我刚学刺绣的时候,我娘手把手地教我,那时绣的便是这木槿花,可惜……可惜我糊涂,把它弄丢了,还丢在了一群十恶不赦的强盗老巢中……想想,想想就难过呢。”
少女颇为沮丧地垂下了头,而转瞬又露出笑容,“没关系啦,我再绣一个就好了。只是……”
她呵呵地笑着,“……只是似乎我的绣功长进了呢,绣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她抬袖试了试额上的汗珠,笑了,小脸宛若桃花,然那笑中却有着那么一些苍凉……
长松清晰的记得,当时他和大公子就站在那月洞门旁。
但他听过也就忘了,也并未觉得什么,却不想大公子一别数日,竟专程跑去千里之外的莽翔岭上,找了一天一夜……只为那一张帕子。
然找到了……
可惜他却没机会再交给她……
那天来的太突然。
当长松追上,赶到的时候,大公子正紧紧地抱着那个浑身是血,不知被人刺了多少刀的可怜的姑娘。
鼻息一酸,长松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止不住地呜呜痛哭。
可大公子却一滴眼泪也没掉。
他只是抱着那冰冷的尸体,抱着那个可怜的姑娘,一天一夜,一动未动。
第二日清晨,他下令杀了别院的所有人。
从那天开始,长松便再没见过他笑。
一切好像回到了三年前,亦或是更久远以前。
长松从十一岁开始跟着大公子,从书童到随从……
大公子喜怒不形于色。长松永远也看不出他高兴亦或是不高兴。直到她的出现。
直到那个让人我见犹怜的姑娘来到了卓府。
长松一点点地感受到了大公子的变化,感受到他每日急着回来的心情……感受到他有了牵挂……感受到他冰冷的内心中有了一丝温暖……
但如今,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又回到了之前,他变得甚至比之前还要冷漠。
转眼十年过去。
朝野之上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长松做梦也没想到一切会变成今日这般样子。
他没想到他的主子,一个外室,一个私生子,一个活在主母长公主的控制和压制下的他,能像今日这般权倾朝野,手握重兵大权,甚至一手遮天;更没想到,他能在争储之路上舍近求远,弃集万利于一身,还与他名义上有着亲戚关系的成王于不顾,却偏偏辅佐了那个一无是处的宸王!
长松没想到,没想到他能杀了成王!杀了苏家所有人!甚至囚禁了长公主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直到他们死去!
长松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
暴雨依旧,没有停歇之意,空中霍然一个惊雷,将屋中照的一亮,长松回过神儿来,恰见大公子伸手拿回那帕子,重新揣在怀中。
“大公子,趁热喝吧。”
男人未出声,只轻扶额头,身子微微晃了一晃。
长松心中一惊,立时上前扶住主子,“大公子可安好?”
对方却推开了他。
“出去。”
已经三个月了,大公子时感头晕,越来越严重,近来甚至咳血,可长松不明白他为何不肯叫御医来看。
“大公子,还是身体要紧啊!”
“我说出去。”
男人声音冰冷,斩钉截铁。
长松暗自叹息一声,只得听令。
他退出主子的卧房,撑伞出去,沿途但闻阵阵清香。他抬眼张望,只见姹紫嫣红,花房近在眼前。长松下意识走近了几步,见那院中雨中绽放的木槿,心中蓦然想起了当今圣上。
他想起了三个月前,那次漫步,大公子掉下手帕,皇上亲自为他拾起的那次。
“原来卓卿也素爱木槿……”
紫禁城中也有着这样一处,栽满了木槿花的花房……只是那花房中不仅有花,还养着许多白兔。
长松知道,昔年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有传言说他格外喜爱兔子……
忆起昔年,长松又不得不感叹,感叹人生如梦,感叹前途未卜,感叹世事无常,他怎么也没想到昔日的那个不学无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