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时候,虎子终于坐上了去美国的飞机,带着一个电子词典,一本工具书,还有半吊子的英文。
虎子的家,交给潘小岳了。走之前特意关照,要是有拆迁的消息,一定马上立刻告诉他,他怎么都会从美利坚飞回来,见证历史性的一刻。潘小岳则是让他看看美帝国的物价行情,看看能不能联手做代购。
潘小岳以看家的名义,终于不用交房租,还能住整整两层。一开始的时候,他乐得不行。自由,疯狂的自由。后来,渐渐觉得有些冷清。特别是,当他闲下来的时候。想找人说说话,也没人听了。
好长一段时间,警察都没再找他麻烦。虽然离得不远,也没再见过面。这世界就是这样,有的人,离开十万八千里,偏能相见。有的人,咫尺之遥,却遇不上。潘小岳和孙弘,一定是属于第一种。在他快忘了有孙弘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就遇到了。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一大早就有人敲警局的门,眼泪鼻涕都冻在了脸上。来人是大全街的居民陈瑞年夫妇,他们说家里的孩子不见了,昨天放学就没回家,和学校一起找了一夜都没找到。急得不行才想到报警,希望民警能帮忙寻找。
陈瑞年给出了孩子的照片。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小胖墩,小眼睛,塌鼻子,脸在照片里笑成一个包子。小朋友叫陈球,今年七岁,是大全街小学一年级的学生。
孙弘接见了他们,一边整理资料一边提问。
“最后一次有人看到孩子是什么时候?”
“放学的时候,老师和他说了再见。”
“他平时怎么回家?有人接吗?”
“都是他nainai接的,昨天去得晚了点,没接着。他nainai在家都急死了,哎。”
“学校那边有人看到他跟谁走么?”
“学校那边都问过了,没人注意球球是怎么走的。”
“你儿子经常去的地方你们找过么?又比如他同学家,亲戚家。”
“我们昨天找了一晚上了民警同志,就是找不着啊!和他要好的几个男同学家里都找过了,远远的妈妈也陪我们找了一夜,刚回家。”
“你们有没有仇家?或者说和谁不和?”
这句话一问出来,球球的妈妈立马哭了,拉着他爸的袖子擦眼泪:“孩子他爸,我们球球会不会已经遭遇什么不测啊?”
陈瑞年吼她:“我们球球活得好好的,你个败家娘们哭什么哭?民警不正帮我们找吗?”接着转头对孙弘说:“我们夫妇一向与人为善,邻里关系也很好,没有仇家啊。”
球球妈抽着气:“警察同志,我想起来了。我们小区附近,有片老房子,里面住的人可不三不四了。有个男的,经常穿个黑衣服,还戴帽子,Yin沉沉的,脸都看不见。但一看就不是好人。我看到好几次他和我们球球说话,都是我把他赶跑了。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变态把我家球球抓走了?”
孙弘问:“为什么觉得是他?”
球球妈抹了一把眼泪:“有次我看到他满手是血,在楼下晃荡,可吓人了!不知道是不是杀了人了…他盯着我们球球很久了,每次看到我就逃走…一定就是他!他是个变态!警察同志,你赶紧和我们去一次,救救我们球球!”
陈瑞年满头冷汗,紧紧抓住孙弘的手:“民警同志,求您和我们走一趟。万一去晚了,我家球球遭遇不测可怎么办才好!”
孙弘点头:“我陪你们走一次。”
他穿起外套,跟着陈瑞年夫妇走进了寒风里。
警车停在了一片老房子前,不能再往前开。孙弘和陈瑞年夫妇从车里下来,向前步行。
“他就住这一片,我记得是往这里走…又好像是那边…”球球妈在前带路。
“你到底记不记得路?”球球爸在后面着急。
孙弘一言不发跟在后面,观察地形。一片残破的楼房,藏在闹市的一角。灰白色的墙,墙上的白漆往下掉。位置却极好,离公交站不远,却不临马路,晚上一定很安静。
“就是这幢!肯定就是这里!”球球妈指着前方一幢两层的小洋房,激动地说。
孙弘走到前面,将两人挡在身后:“你们走后边。”
按了门铃,没人来开。
孙弘发现院子的门是开着的。推开,往里。接着发现连大门都没关上,漏了一条缝。示意陈瑞年夫妇不要出声。三人轻手轻脚往里走。
“扑通”
二楼传来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
孙弘走在最前,上了楼梯。陈瑞年夫妇跟上。楼梯是木质的,“嘎吱”一声。三人均屏住呼吸。二楼并无异状,三人才继续前进。走道里尽是他们的呼吸声。
二楼看的到的至少有三个房间。
但他们知道该去哪间。因为,从一个门里,流出了红色的ye体——
似乎是血。
让陈瑞年夫妇留在原地。孙弘摸了摸腰间的枪,深吸一口气向那间房间走去。
门虚掩着,留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