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就看上她了,时不时来翊坤宫找机会与她见面。起初,她是惶恐的,甚至害怕的。她怕她要嫁给秦容,她藏着捂着的身世会因此被泄露,她再也做不成林家人。所以,当秦容费心思来翊坤宫找她说话时,她总是若即若离。既不敢拒绝得狠了,也不敢答应。是啊,她就是怕,什么都怕。
在家里听到父亲和祖母的对话,知晓秦容执意要求娶她为妻时,要说没有怦然心动,那是假的。她见过秦容,不论身份,秦容也是个俊朗的男儿。若能以林家女的身份堂堂正正嫁入皇家,成为秦容的妻子,她是愿意的。可是,父亲和祖母的话彻底打消了她对此事的憧憬。
她不是林家女,族谱上早就记载了她的真实身份。父亲当初抱她回来,只是为了不叫母亲伤心难过,却不愿意她一个外姓人真正顶替了他女儿的身份成为林家的姑娘。所以,她在族谱上只是寄养在母亲名下的养女,而非林家真正的姑娘。林家三姑娘,另有其人,她不过是一个暂时占用了林家三姑娘之名的外来者。
她不记得那一日她是怎么从祖母的安乐堂偷偷溜回去的。她或许就不该在那一天去安乐堂。不去听那一番话,她至少还是林三姑娘,而非族谱上记载的区区养女。
时至今日,她始终忘不了父亲对祖母说的话:“如许,终非我林家人,入不得皇家。”
后来,她和十一皇子的亲事不了了之,她也经父母之命,由圣隆帝赐婚,嫁给了老家在岭南的丈夫。两家门户相当,正好有一与她年纪相当的未婚男儿,两家请了媒人登门,敲定了亲事。没过多久,她便以林家三姑娘的身份出嫁了。
从议亲到出嫁,没有人问过她一句:愿是不愿。
林三姑娘性情温驯,怎会有不顺父母之意的时候?她该满意的不是吗?至少,她还是林三姑娘,而非其他人。
嫁到岭南的第一年,她就怀孕了。可惜,没能等到孩子出生,她便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是一个成型的男胎。
落胎后的头天晚上,她的丈夫为了安慰受惊的宠妾,置她于不顾,她便知道,在这个家里,她没有靠得住的人。她的孩子,没了也就没了,孩子的父亲根本不会为之伤心。在那个男人眼中,只有风花雪月。若不是因为父母之命,他必须娶一个身份地位相当的妻子,他根本不会娶她。他喜欢的,从来只是那个与他红袖添香的丫鬟,那个他手把手教导她yin诗作对的红粉佳人。
可她怎么甘心,一辈子这么长,就这么被一个婢子压在她的上头?何况这个女人还害死了她的孩子的罪魁祸首。
所以,她暗中筹谋,在那女子生产时,叫她一尸两命。她那丈夫知道宠妾死了,孩子死了时,也掉了几滴泪。不过待她为他纳了几房美丽的女子后不久,就将曾经的海誓山盟丢到脑后头,而她,因为献美人有功,也得了他的几分怜惜,得以怀了一个孩子。
十月怀胎,她生下了长子。孩子生得玉雪可爱,她Jing心养着,唯恐像那个未能出生的孩子那般出了意外。可是,长子还是在他三岁那年因为一场风寒没了。长子夭折的那一天,她抱着孩子枯坐了整整一夜,孩子的父亲却在外醉生梦死,直到她亲手将孩子葬后的第三天,才被人驾着回来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再也不想看到这个人,也不想与他孕育孩子。这样的男人,怎配成为她孩子的父亲?她要离开这个地方,她要回到京城去,她要回林家,那里才是养了她十几年的家。偏偏在这个时候,大夫为她诊脉,诊出她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或许,她真的没有子女缘,她的次子出生在芳菲开遍的季节,却没能等到芳菲落尽,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她,也因为次子的离世,一病不起。生产时,她本就亏了身体,次子离世再次给了她沉重地一击。
她万念俱灰,只想离开这个伤心地。也许是上天怜她命途多舛,竟叫她意外得知她的公公通敌一事。知道这件事后,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她这一辈子,若是按着寻常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大约永远也回不了京城了。可她要不再是他人妇呢?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她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动了。此次大梁的主帅是太子秦容,那个曾经差点成了她夫君的人。若是当年父亲没有将她不是林家女身份一事说出来,她或许已经嫁给了秦容,今日的太子妃可就是她。然而,她并不遗憾没有嫁给秦容,荣耀于她已不在乎,她只想回家。
当她报上姓名后,她很快见到了秦容。将她公公通敌的事禀报秦容后,秦容果然问起了缘由。她对这一家子,早就厌烦了,也不怕秦容知道真实的原因。她不求其他,只希望秦容能在战事结束后带她回京城林家。便是要死,她也要死在林家。秦容应下了她的请求。
在那之后,她夫家三百余人,被秦容悉数斩杀。而她,在秦容大军凯旋之日,坐上了归京的马车。
然而,当她终于回到林家,见到了她的父亲母亲时,等待她的只有父亲冷漠的面孔。林家通敌叛国,她亦是罪妇。既是罪人,怎能入林家祖坟?
她多想问父亲一句,倘使她是他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