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多久他就睡着了。
“真没防备。”徐亦一直到后半夜都很清醒,侧过头看陆以哲黑漆漆的后脑勺,一方面是因为实验,搞不好真有他的原因,明早问问用大烧杯里的试管接的,会不会有影响,先坦白总比被发现问题要好,搞不好不是他的原因。
另一方面,手臂隐隐作痛,怎么说也是离陆以哲最近的一晚上,徐亦舍不得睡着。
陆以哲睡得很沉,似乎还在做梦,眉头时不时拧紧,平稳的呼吸偶尔会变得急促,徐亦玩心大起,五指张开,按在陆以哲脑袋上方,把自己的脸伸过去,借着月光拍了张照。
不大清晰,他又拍了几张。
然后,徐亦按着陆以哲的手指,按在自己手机的指纹识别按钮上,大拇指,食指,依次录入指纹。
迷迷糊糊什么时候睡着的,徐亦不知道,第二天醒来,窗帘被拉得严实,屋里很暗,旁边已经没人了。
室内洗手间传来流水声。
“你在洗什么。”徐亦扶着左臂,下床的时候头很晕,呼出的气息烫人。
陆以哲已经出来了,不知为何他没有回头看徐亦,并没发现他的异常,陆以哲的行李较少,背着包打了声招呼就走。
“你醒了,我回学校,车在楼下。”
到学校已经是下午,陆以哲回宿舍放东西,顺便把洗过的内裤过水后晾起来,就直奔实验室。
“数据突变,”林木韬把气相色谱文件夹拷贝到他的电脑里,“你看这个,残留物几乎没剩下了”
“怎么这么低!”陆以哲以最快的速度把数据导入软件,绘制出平滑的曲线图。
曲线图中,残留物的量先下降后上升,可在末端陡降,低过了最低点,成为最佳吸附点,理想得不现实。
明明只增加了一个变量,应该和上次的结果没有太大出入才对,吸附率顶多高个小数点,但现在残留峰几乎没有,却多了一大片别的峰。
“31号,效果最好,”陆以哲看到那个数据突变点,又把气相色谱波峰图点出来细看,略微皱眉,“有杂质。”
气相色谱本就是检测分析物质组分,能进行定性或定量分析。只是要推断出是什么杂质,要花些时间。
“数据能用吗?”林木韬有点激动,如果数据没错,终于找出最佳吸附点了,又是新发现。
“不能用。如果是人为引入的误差,整组数据都不能用,不过……”
如果是人为引入,那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试剂,不能确定。
陆以哲唯一能确定的是,能得到理想数据,说明实验方案可以改进,或许能从实验配方上入手。
“手臂外伤发炎了,才会低烧,小心再别碰到水。”
昨晚洗澡溅到水了,手臂差点全shi,特别不舒服。
陆以哲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徐亦正好换完绷带,不舒服的感觉已经没有了,他用左手缓缓拿起电话。
“你猜,我现在用的是那只手……”
“徐亦,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陆以哲语气冷厉,“数据全部排查了一遍,找不出问题,31号试管的滤ye是你接的吧,你记不记得你还干了什么。”
听到这个序号,徐亦一时手抖,左臂吃力,手机摔了出去。
估计是出问题了,徐亦没了开玩笑的心情,他用右手捡了手机,重新给陆以哲拨过去。
“是我。我坦白。”
陆以哲很严肃地说:“31号数据问题很大,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徐亦想了想,其实不用想他也知道,很可能就是那个原因。
“那我说了,你别骂我。”
陆以哲说:“我是在跟你讨论。”
“我可能拿不干净的试管接了溶ye。”
“徐亦!”陆以哲的声音抬高一截,“你在哪拿的?”
“当时试管架上贴了标签的试管没有了,我顺手在大烧杯里拿了支试管……”徐亦仿佛能看到陆以哲拧紧眉头、板起脸的样子。
“大烧杯的试管都是用过的,而且不打算洗。”
陆以哲走向垃圾桶,里头的试管还没倒走,他翻找了下,问,“说细节,试管是正放,还是倒放?杂质能溶于水吗?什么颜色?”
“正放,能溶于水,颜色跟滤ye一样。一丝丝一缕缕的,像……洗洁Jing?我不知道有没有看错。”
“我知道了。”
陆以哲说:“实验全部重做,你暂时不用来了。”
“以哲,”徐亦喊了声,听他声音平静,像是被气得没脾气了,徐亦说,“抱歉,我……”
“不用道歉。没事的话就先挂了,晚上不一起吃饭了,这几天我会很忙,你下课直接回去,尽量不要打扰我。”
“好,那什么时候再……”
话没说完,陆以哲那边说有事,电话被挂断了。
陆以哲回到实验室,眼睛亮得仿佛在放光,林木韬上次见他露出这副兴奋的样子,还是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