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惊泓,松柏抖擞,风乍起。
北温哥华是各国政客、名律度假时的聚居地,街巷里风格迥异的店铺玲琅满目,其中几间外面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店,内里却另有乾坤。
萧徇铎和林叔谈完话,从一家表面上是服装店的茶室出来。刚走了两步,手机便响起来。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他思索了半分钟,才犹豫着接起。
“喂?哪位?”他开门上车。
没曾想,电流传导出劈头盖脸的冷嘲热讽。
“你再晚点接电话,就没有女朋友了。”是个冰冷且傲气的男声。
“池珏?池珏怎么了?”他一听,顿时心惊rou跳,捏着手机叱问。
“中心医院十六层私人病房。”对面毫不同情地甩下个地址,半个字也没再多说。
萧徇铎把手机掷到一边,发了疯似得踩油门,跑车从威武的狮门大桥上疾驰而过,连翱翔的海鸟都追不上他。
二十分钟后,他随便把车丢在医院大门口,刷脸抢了医患专用的紧急电梯,用冲刺的速度飞奔向私人病房。
百里赟淇站在门外,心神不宁地把玩着手机,仪态端正,神情烦躁。
听见走廊里迅速的步伐,他转头看向来人,脸霎时冷了下来,生硬地说:“被下了药,已经洗过胃,还在昏迷。但是医生从简单的成分分析上,拿不准具体下的是哪种药。”
萧徇铎拧紧了眉,脑中浮现无数坏的猜想,沉默地冲进病房。
小姑娘安稳地躺在病床上,素日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紧闭着,小脸消瘦,嘴唇惨白,看似刚经历完一场折磨。
第一反应想摸摸她,那双向来稳健的手却颤抖得不成样子。他此刻无比思念前两日与他置气时那个神气鲜活的池珏。
“谁?”他拿起床头的分析报告,像是个刚学会说话的哑巴,从喉咙里硬挤出单音节。
“Edith…说实话,这次事情也有一部分我的原因。”百里不想萧徇铎因为过于自责而耽误了池珏的病情,坦然道,“人扣在我那儿,你先照顾好池珏,再腾出手料理她。”
萧徇铎点了下头,目光凝在报告的某一行,眸色流转:“这个成分…是我们之前对他们的项目研发时所常用的。估计这药是趁实验室没人的时候,她自己偷偷做的。”
“会造成多大的损伤?”百里盯着他。
“唔,”萧徇铎心里有了底,捏着纸仔仔细细又算了一遍,缓了缓说,“这相当于浓缩了百倍的强效安眠药。幸好她摄入计量极少,应该不会引起长期损伤。等她醒了之后,修养观察一段时间吧。”
百里轻轻吐了口气,低头看见池珏紧紧握拳的小手,想必经历了洗胃,在梦中依然觉得难受。
他心里闪过一万种折磨罪魁祸首的方式,徐徐往后退了一步,笔直地平视着萧徇铎,低声说:“既然她没事,我就先走了。”
“嗯?你不等她醒?”萧徇铎虽然常常吃味,却也感激百里救了池珏。本想着让他看见池珏醒,也好安心,没想到他急着要走。
“不了。”百里挪开眼,又忍不住往病床里瞧了瞧,才转身走到门口,“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照顾好她。”
他站在那两人之间,像是根藏在棉里的针,理性深处说不出的刺痛与违和。
池珏做了许久的梦,眼前山海变换,光怪陆离。她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浑身酸痛,无力挣脱。朦胧间,仿佛闻见令人安心的烟草味,感觉有人描摹着她的唇,一声声低唤着“宝贝”。
关切又缱绻。
她艰难地睁开眼,看见萧徇铎坐在床边,高大的脊背佝偻着,金眸因为她的醒来变得闪烁。
“咳…”池珏刚想说话时,感到喉咙里一阵刀割般的疼痛。
“先喝口水。”萧徇铎柔声细语,端来插着吸管的水杯喂她。
清凉的水流过喉咙。
池珏感觉好了些,只是嗓音还沙哑,她借着鼻息轻轻地吐字:“我怎么了?”
“Edith那个混蛋居然敢给你下药!”他咬牙切齿地寒声,转而敛眸看着她,满是怜惜和愧疚,“对不起,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斩钉截铁地说:“我发誓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她眨眨眼,想坐起来,却被后颈的疼动刺得皱眉。
萧徇铎一手小心地护着她的后脑,一手揽腰把她半抱起,在她肩后塞了一个柔软的靠枕。
“小心些,你后颈青了好大一块。”他叮嘱着。
嘴角向下弯了弯,池珏虽然看不见后面,却能感觉到疼痛的面积很大,她似乎比听说自己被下了药更失落。
萧徇铎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用指腹抚平她簇起的眉心,哄她:“别担心,我配了最好的外伤药,保管不出两天就能恢复如初。”
池珏就着他的手又喝了口水,终于把发生的事情想起了个大概,眼睛在病房里左右瞟了几个来回,没看见那个青竹瘦削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