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日,云熹出阁的日子,侯府张灯结彩,可是却是没有半个贺客上门,不需要多想也知道个中缘由,云氏不愿长房嫡女出嫁,欲以庶房女替嫁本就令人不齿,再加上云家女嫁的是遗园里头那一位。
当初那位五皇子风头有多盛,如今母家凋零后,就有多少人等着踩他一脚,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当那个出头鸟,连累己身,以至于云熹出嫁这一日,一件贺礼都没有。
开脸的婆子和喜娘都是府上的老嬷嬷充当,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下手没个轻重,云熹嫩白的小脸都浮现了不自然的红晕,蓝宜颖心疼的摸着女儿的脸,默默垂着泪。
云熹连忙安慰着母亲,“阿娘,我没那么娇贵,女儿就出嫁这一回呢,您倒是笑一笑啊!”
蓝宜颖哪里笑得出来?她在心中怨恨自己无能,可是是已经成定局,她只能勉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好让女儿能够安心。
云熹身上的嫁衣是赶出来的,本来蓝宜颖已经准备好最好的料子了,如今却是用锦棉来製作嫁衣,这件嫁衣大有玄机。
皇帝那儿已经发话,云加女嫁进去除了一身嫁衣,什么都不许带,蓝宜颖变为云熹张罗了起来,她悄悄地凑到女儿身耳边,“阿娘在你的嫁衣里头夹了一层的金子,如果在遗园里面有急用,你就把嫁衣绞了。”
云熹闻言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里面肯定有很多需要打点的,阿娘会想办法寻路子给你送钱进去。”蓝宜颖的心已经空了,她的女儿很有可能与他此生不复相见,她哪里还需要再顾虑侯府?
云熹听出了她娘亲话语里的决绝,连忙安抚她,“阿娘,圣上最痛恨遗园里的人了,您不需要担心,您准备的够了,别忘了您背后不只是侯府,还有外祖父母,他们两老可担心您了,还有舅舅,您别犯傻,祖父已经答应我了,以后会让您每个月回家省亲,您一定要保重好自己,女儿才能安心,您答应我!”
蓝宜颖明明告诉自己不许哭泣,可是此时此刻还是哭红了一双漂亮的眸子。
母女俩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云熹的房门被打开,老侯夫人和怀元郡主走了进来,看着云熹头上插满了饰品,老侯夫人有些眼红了,云熹头上每一根簪子都价值不斐,要比蓝宜颖平时上缴上来的那些珍品还要更珍贵,可是他想起了丈夫对她的交代,只能忍着气,粗声粗气的对着母女俩道,“大好的日子,哭什么?”
老侯夫人的语气让云熹有些恼火了,她也就为了母亲,硬气了这么一回,“祖母既觉得是大好的事儿,便让仪姐姐如约嫁进去如何?”
老侯夫人正欲发作,怀元郡主却是拉住了她,“母亲,今日是熹姐儿的好日子,小孩子家家,就别跟她计较了。”她就怕云熹撂挑子不干了,到时候要遭殃的就是她的女儿了。
气氛凝结了一瞬间,之后老侯夫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云熹当好命婆,给她梳了梳头,她下手没个轻重,云熹的一头青丝不知道给她拽下来了几根。
封渊被困在遗园里,自然没办法亲自迎亲,吉时一到,云熹就在喜娘的搀扶下到了堂屋。
堂屋里,老侯爷坐在主坐、老侯夫人坐在他身侧,忠义候坐在老侯夫人身边,云二爷身份不够,只能站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云二爷已经哭得快要背过气了。
云熹倒是比她爹还冷静多了。
老侯爷心中感慨,老侯夫人和庶子没感情,可再怎么说,云二爷还是老侯爷的亲子,就算手指五隻分长短,云熹也是他亲孙女。
老侯爷开口了,“熹姐儿,祖父答应你的事情会做到,你安心的去吧!”
云熹傲然地抬起头,不理会老侯爷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他来到了父母跟前,跪了下来,以额触地,“阿爹、阿娘,女儿不孝,不能在您们身边尽孝,还请阿爹阿娘多保重。”她的声音清朗,堂中的云家亲眷,但凡还有些良心,都要面露不忍。
天寒地冻的,嫁进遗园那种地方,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呢!可是谁也不会去为云熹说一句公道话,毕竟谁都不想得罪如今的家主。
忠义侯抿了抿唇,终究没说半句话,他知道自己做事不到地,可是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入那种苦寒的地方,只能在别的地方补偿自己的弟弟了。
云朗亦不发一言,可他的良心当真是饱受折磨,他曾想过去向圣人求情,却被自己的父亲关在祠堂里面跪了三天。
在礼官喊着吉时到的时候,云朗蹲下身,云熹趴在他的背上,他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有多轻,他心里一阵难受。
他稳稳的背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堂妹,在走道轿子边上的这一路,他柔声道:“七妹妹大义,为兄的答应你,会为你照看二叔和二婶。”云朗的话才说完,便感觉到颈背上滴了几滴热泪。
面对天下的恶意,云熹倔强的不流泪,可是在这一分善意之下,泪水还是滚出了眼眶。
云朗只听到小姑娘哽咽的声音,“大兄自已说的,骗人的是小狗!”
云朗日新中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