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作铃竭力压抑自己的紧张,但他发现和唐启玉差的真的不是一点半点。
如果是唐启玉在这里,此时一定引经据典,说得从容不迫。而不像他,面对临时凑好的材料,能不结巴地说完就已经很不容易,更别想把曾经脑子里灵光一现的延伸想法加进来。
他说得还算规整,但实在干巴。
K的父亲坐在上首,点头不语。林作铃讲完后长吁口气,瞄一眼自己刚截的项目致谢,不难发现,那上面的时间还很新鲜。
“行动力很强,”K的父亲缓缓开口,同时侧过脸掀起眼,看向K。
“如果是你,能做到吗?”
林作铃一愣,神色呆呆的,不期然和K的眼神撞上了。
K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看,你的担心没有必要。不偏袒、不放水,K-i一样会投资林家。
倒是你,要弄清楚,未来,他或许是你的强敌。”
K垂着手点头,恭恭敬敬立在一边。
他们之间不像父子,倒像上司和下属。
林作铃知道K是很容易累积压力的体质,以前同班时他桌上总有厚厚一摞习题,天天刷日日练,可考试成绩总不理想,不要说比苏恪青,连成绩不算很稳的自己都从没有超越过。
好在K调节心态的能力不错,平时一直是温和、爽朗的。但他总有控制不住的时候,林作铃见过一两次,彼时的K和平常全然不同,非常吓人。
K自己也说不清成绩不拔尖是什么原因,而在此刻,林作铃忽然想,他明白了。
家大业大,掌舵者对下一任无比期待,期待着巨涛后浪推前浪,雏凤清于老凤声。
K做事妥帖,能力均衡,但可悲的是,没有一项拔尖。
这场引资到此总算落下帷幕,K的父亲无意让K和林作铃再有更多接触,他对林作铃说,等他消息,届时直接找他谈投资周期和注资金额。
接着当即打电话让投资部拟了合同,和林作铃签名确认,敲定了投资。
林作铃压抑不住欣喜,答应的声音里夹着雀跃,他一脸感激地去看K,对方也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朝林作铃点头,“明天,学校见。”
直到走出会议室门口,林作铃才反应过来,明天是出成绩的日子。
也是各大高校招生咨询的第一天。
心脏像要从胸腔破出,他的步伐越来越快,在电梯里都忍不住踱步,等出了K-i的大门,终于跑了起来。
他想大喊,想狂叫,想手舞足蹈,想做山顶对月长嚎的一头傻狼。
街边是一块公园绿地,林作铃跑到一棵大树下,蹲在长凳旁边,呜呜哭了起来。
这些天来的折磨总算暂时告一段落。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刚成年的学生,承受的接二连三的事像要把他抻断,哪哪儿都已到极限。
他放声大哭,像要把心肝脏脾都呕出来。路过的人被他的阵势吓到,忙不迭递来纸巾,他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脱力般地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接着他跌跌撞撞跑到路边,挥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没事的,他想,反正我凭自己的努力赚到钱了,以后我还会有很多钱。我有钱付自己的车费,我想什么时候看我爸就什么时候去,不用再像头顶悬着一把尖刀,日夜担忧,害怕父亲留下的心血难以为继。
赶到医院时,林甫毫无疑问在昏睡。林作铃一早出门,连着开了三场会,中间一餐饭都没吃,此时已经夜幕降临。
他看了看林甫,从医院出来,沿着人行道,一步一顿踱回家。
一进家门,整个人就靠着玄关的鞋柜滑倒,接着,失去意识。
苏恪青坐在床边,摸摸林作铃的额头,替他掖好被角,然后撑着手臂亲了亲他阖着的眼。
对不起啊。
他默默地想。
对不起啊...我......
他想不下去了。无论是哪些方面,他好像都糟糕透顶。
为什么他会让铃子这么累呢。
他很想好好爱他,帮助他,保护他——就像他曾对自己做的那样。可除了刚刚来到林家、把铃子圈在怀里的那段时光以外,他所做的其他所有事好像都另有企图,别有用心。
因为他那么卑贱,他们之间又隔了那么远。
能不能斩断这个该死的循环锁链,就看明天的一搏了。他上床躺到铃子身边,从被子外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脖颈那里,拼命地呼吸。
接着用破碎不堪的声音,极低地呢喃:“铃子,原谅我...好不好,铃子...”
还没说完,声音就和眼泪一起滚下,溶进了耳边夹着一线雪色的鬓发里。
他用唇去贴林作铃的动脉,像幼年失怙的小兽,感受温热血ye的涌流,把年岁比自己还小的同伴当做母亲。
而林作铃哪怕昏睡着,也仿佛对苏恪青的气味有所知觉,他无意识地翻过身,把苏恪青从被子外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