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和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没应她。
柳言溪的手指忍不住收紧,死死攥住膝头的衣料。
良久,她猛地抬头,从镜中与身后的男人对视,扬高了语调,再次执着唤他:
陆文双。
陆景和却依然不理她,而是转身从一旁的匣子中拿出一个锦盒,锦盒中摆放着一大一小两支白玉发簪。
他将小的一支发簪插入柳言溪盘好的发髻中,另一支拿到她面前,温声问她:
溪溪可喜欢这玉簪?溪溪戴一支,我戴一支可好?
柳言溪轻叹,站起来回身面对他:
陆景和
对了,昨日说要给你好好做点吃的呢,你定是饿
陆景和,我该回去了。
柳言溪直视着陆景和的眼睛,出声打断他的话。
她的声音如同外面檐下的冰凌,又冷又利,狠狠扎在陆景和心上:
你我本不同路,昨夜不过一晌贪欢,我
嫁给我。
柳言溪瞳孔紧缩,猛地瞪大眼睛,诧异的看着他。
陆景和的面色有一丝惨白,眼尾却泛起微微的红痕,他的嘴唇微不可察的发着抖,原本清朗独绝的如玉公子,此刻也显出几分狼狈。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将语调放的平稳,他看向她,眼中尽是爱怜与坚决:
嫁给我,我会给你幸福,你若想忘记前尘,纵意人生,我们便留在凉州,虽不能给你大富大贵的日子,却也能保你生活富足。你若想报仇,那我便陪你刀山火海去闯。
他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
柳言溪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却被他拉得更紧,他的神色近乎执拗,眸中沉淀着痛楚与凄哀。
他尽力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对她笑:
哪怕
他敛眸顿住,良久再抬头,眸中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哪怕只是让我当你的刀刃,哪怕只是利用于我。丞相府在朝中的地位,定是你此刻最需要的,不是么?嫁给我,你就是丞相嫡长媳,将来,将来我也会入仕,我会走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为你扫清一切障碍。
他的声音终是没忍住带了颤抖,他将她揽进怀中,不让她看到他眼中盈起的水雾。
他心疼的紧紧拥着她,哑着嗓子道:
总之,别推开我,也别让自己一个人。溪溪,嫁给我,让我陪着你好么?
三年来,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鼻腔中盈满男子淡淡的青竹香,柳言溪的眼眶热热的,鼻头酸涩不已,包围着心脏的坚冰似乎破了一道口子,胸腔中霎时被温软占据,丝丝暖流顺着胸口流便周身。
男人的胸膛太温暖,怀抱太安稳,而他的爱意也太过浓烈,浓烈到她刚刚几乎没忍住,就要脱口而出一个好字。
然而转念间,那每每折磨她的父兄失望而凌厉的眼神,又陡然出现在脑海中。